隻恨憾得想要捶死自己。
廿七微微一笑:“緣分未到,不必強求。”
他眉眼間有種雲淡風輕。
在這深山古觀中,遠離紅塵,超脫俗世。
沒有人能懷疑他“世外之人”的身份。
他說:“先吃飯吧。”
他領著大家往後麵去。
大火很快把雞湯燒滾了,廿七最後把今天采的野菜也都扔進鍋裡。燙一下就能吃。
阮祥雲他們預期會在山裡過夜,帶了乾糧。大餅和熏肉,還有大蔥。
饅頭占地方,他們帶的是餅。同樣體積下烙餅比饅頭分量更足。
阮卿其實已經沒有食物了。她帶的麵包巧克力香腸還有村裡嬸子塞給她的花卷都已經吃完了。
薯片和瓜子白天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看廿七乾活也都消耗光了。
灶台廿七洗刷過了,大家把餅和熏肉拿出來。熏肉可以涼著吃,大餅就貼在灶台上熱著。
等飯的功夫這些人在觀裡到處溜達參觀。
沒事,廿七甚至把塌了的房舍都動了動,大件垃圾都清理到了院子角落。
毫無破綻。
湯又滾了一滾,野菜稍微燙燙就能吃。
廿七招呼大家來吃飯。
碗很大,現在農村都少見這種大海碗了。畢竟已經過上了公路到村,電視入戶,家家通網的日子了。
七叔爺一邊吃一邊喝湯,一邊懷念過去。
大家都吃得很香。
木柴,鐵鍋,走地雞,野菇,怎麼可能不香。他們帶了鹽,不需要其他的香料,有鹽就有味,足夠香了。
阮卿啃著餅卷熏肉大蔥,聞著香味盯著鐵鍋。
廿七盛了一碗遞到她麵前,她搖頭。廿七也不強求,放在了桌上。
七叔爺說:“你咋不吃?”
阮卿嘰歪:“野蘑菇,我有點怕……”
她是真的有點怕,萬一中毒怎麼辦?如果大家真中毒了,好歹得有一個全活兒人,能打個120。
雖然120根本也到不了這山裡。
七叔爺用樹枝做成的簡陋筷子翻了翻碗裡,非常肯定地說:“你放一百個心!全是能吃的,沒一個有毒的!”
其他人也附和。
連阮祥雲也說:“山貨我們都是從小吃到大的,沒有不認識的。隻有你們城裡人,不認識瞎采,才中毒。”
他說:“是吧,廿七小哥。”
問過名字了,那個人說他叫廿七。因為爺爺撿到他的那天是二十七,就給他起名廿七。
很有說服力,因為村裡孩子小名也經常有叫出生日期的。比如初五,十六等等。
阮卿當初還跟廿七說沒有人像朱元璋那樣用數字做名字了,那是因為她是城裡人。實際上廿七這名字,十分貼合本地風俗。
廿七采的蘑菇、摘的野菜,全是能吃的。一看就是山裡生活的人。不是阮卿那種城裡大小姐。
比起來,大家對認識才兩個小時的廿七更親切。
阮祥雲的“我們”裡麵就直接把廿七也包含進去了。
說句實話,烙餅雖然熱了熱,熏肉雖然味也足,但是那碗雞湯真的太香了。
阮卿的眼睛就往那邊瞟。
廿七哪能不懂呢。阮卿不肯吃,一是怕毒蘑菇,一是嫌棄那口鍋。
他把碗往阮卿那邊推了推,用眼神說:我狠狠刷過,還燒過好幾鍋熱水了。
阮卿咽了咽口水。
大家也說:“嘗嘗,嘗嘗,你們城市人難得能吃鐵鍋木柴燒出來的,這還是走地雞,不是飼養場的肉雞,可香哩。”
盛情難卻,阮卿終於接過那隻碗,然後就真香了!
吃得唏哩呼嚕地!
吃完飯天色昏暗了,溫度也開始降下來。
大家圍坐在灶房裡說話。
主要是阮祥雲和廿七說話,其他人隻是聽著,七叔爺偶爾插插嘴。
阮祥雲自然是要問廿七野人觀的事。
廿七把皂角的遺書取出來給他看:“爺爺很早之前就寫好了的。他說怕自己老了之後糊塗。”
阮祥雲就著夕陽和火光給大家念,念著念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對那段曆史的感情更遠甚阮卿這種城市年輕人。他們就是在紅色教育下長大的。
大家的眼睛都濕潤了。
“爹!”阮祥雲也開始講一口土話,哽咽起來,“那些傳說都是真的。”
“我早說過。”七叔爺氣恨,“你就是不信。你太爺爺還進過道觀呢!我怎麼可能騙你!”
他說著,搓著膝頭,眼淚落下來了:“我師父他老人家……不容易啊!”
阮卿:“?”
誰?
誰你師父?
咱不能亂攀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