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沒有理會她,按照流程辦完了繳費手續,起身便要離開,黃昕仍舊罵罵咧咧地跟周圍的同事說著薑雨的閒話。
薑雨從兜裡摸出了手機,悠然對黃昕道:“對了,黃老師,剛剛您對我說的一番話,已經涉嫌侮辱和誹謗。我會將這段錄音進行公證之後提交給公安機關,作為侮辱誹謗的證據。同時,我也會提交一份證據到靈雀藝術培訓機構負責人的郵箱裡,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這番話,薑雨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黃昕和周圍詫異的老師們,她徑直離開了財務室。
黃昕清楚剛剛她那番話的嚴重性,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追上了薑雨,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薑雨同學,是、是老師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份錄音交出去,老師錯了。”
薑雨看得出來,黃昕是真的緊張害怕了。
畢竟,剛剛那樣的一番話,如果公開出來,以靈雀芭蕾的知名度來看,肯定會引起網絡上的熱議。
她作為靈雀的老師,不僅飯碗不保,甚至很有可能連圈子都混不下去。
“薑雨,你看,老師剛剛不該出言傷人,你就高抬貴手,不要把這份錄音公布出去。”
看著她這變天的的嘴臉,薑雨隻覺得好笑。
人啊,就是這樣欺軟怕硬。
過去她事事退讓,不願惹麻煩,換來的隻是這些人變本加厲的欺負。而今她不過略施懲戒,便讓這些人嚇得變了臉。
當然,薑雨也知道,事情鬨大了,她隻能得到一時情緒上的痛快,卻得不到任何好處。
重生回來,她最大的改變,或許就是學會了像成年人一樣審時度勢。
隻有孩子才會發泄情緒,成年人隻會給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
她索性直截了當對黃昕說:“兩個條件:第一,公開朋友圈公開道歉,為你過去對我的所有冷嘲熱諷,道歉掛滿三天。”
“這...”
“不願意嗎?”
“沒問題,不就是道歉嗎。”黃昕咬咬牙:“可以,第二呢?”
“第二,年底的推優芭蕾彙演,我要一個名額。”
“什麼!你想要那場演出?!”
薑雨點了點頭。
“不、不可能!你怎麼能上推優彙演呢!”
年底的推優彙演,會有愛斯梅拉藝術中心的老師過來挑選苗子。
愛斯梅拉是國內最權威的芭蕾藝術中心,國內不少知名的芭蕾舞藝術家,都是從愛斯梅拉走出去的,和靈雀這種培訓機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就連薑雨最崇拜的芭蕾舞女王——步檀嫣,都是從愛斯梅拉出來的。
愛斯梅拉藝術中心的老師,每年都會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天賦絕佳的芭蕾舞苗子,進行最專門的培訓。
而年底的推優彙演,就是薑雨唯一的機會。
“這...你能不能參加推優彙演,不是我說了算。”黃昕猶豫地說:“我也做不了主。”
“十月份就有一次機構內部的選拔,隻要我的成績達到了標準,黃老師應該能想辦法,幫我在彙演中留下一個名額,對嗎。”
黃昕咬了咬牙,說道:“你想進愛斯梅拉,你知不知道,這所藝術中心的學費高得驚人,你就算進去了,你的家庭耗的起嗎!”
“學費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不需要黃老師操心了。”
黃昕畏懼薑雨手裡的錄音,姑且隻能答應了她的要求。
她實在想不通,薑雨就像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似的,過去對老師唯唯諾諾,從來不敢反抗。怎麼這一個暑假沒見,手段變得這般厲害!
她不敢再小覷她了,在她離開之後,趕緊朋友圈發了一個簡短的道歉聲明——
我要向薑雨同學正式道歉,過去對她的諸多不恰當言論,給她帶來了傷害,我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錯誤。真誠地向薑雨同學表示歉意:對不起!
這條道歉聲明一發,薑雨的手機立刻嗡嗡嗡地震動不停,全是舞蹈班群裡討論這件事的消息。
要知道,過去在舞蹈班裡,她完全就是個小透明,極度的自卑,誰都可以來踩她一腳,她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小透明,居然會讓黃昕老師發朋友圈道歉?
舞蹈班的同學們都感覺到不可思議,紛紛做著各種猜測。
而薑雨放下了手機,不再理會她們的消息。
過去的薑雨已經死在了上一世,現在的她,要活出全新的人生。
......
回家的路上,薑雨收到了【知過】app裡的消息,是裘厲發來的:“找到我了?”
薑雨皺眉,回了句:“沒有。”
裘厲:“請抓緊時間。”
漫長的無期徒刑,日子並不好過。
說實話,雖然接了這單任務,但是薑雨心裡也有些犯怵。
裘厲可是殺人犯啊,而且據說是有反社會人格的無差彆殺人犯,因為他殺死她曾經的丈夫霍城,就沒有任何動機和理由。
天知道,少年裘厲曾經曆過什麼。
讓她去接觸這樣的人,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她都已經接了任務,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做。
她道:“你把過去的你的相關信息發給我吧。”
很快,裘厲給她發來了一個地址。
地址的信息是寧陽巷34號。
寧陽路34號距離她所在的位置並不遠,穿過幾個街區就到了,薑雨索性步行過去。
這一帶屬於舊城區,以老舊低矮的筒子單元樓居多,小巷子七拐八彎,能把人都給繞迷糊。
路邊街燈昏惑幽暗,薑雨用手機搜索了一下,差不多已經抵達了寧陽路附近。
前方似有動靜,薑雨加快步伐走上前去,卻看到前方的黃葛樹下,有一群小混混在圍毆一個少年。
少年約莫十六、七歲,五官輪廓格外硬朗,眼神淩厲,帶著幾分戾氣。
他宛如蝦一般躬著身子,趴在地上,在他們的拳打腳踢之下,嘴角卻勾著冷森森的笑,笑裡摻和著血。
“還笑!”
領頭的小混混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起來,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再笑弄死你!”
然而,他還是笑,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癲狂,宛如地獄裡的惡鬼,無比瘮人。
領頭的小混混,氣得一拳一拳狠命揍他:“再笑試試!笑啊!”
“彆打了!”周圍幾個小混混見他竟真是往死裡打,趕緊拉住了他:“再打出人命了。”
“垃圾!”
領頭小混混用力踹了他一腳,放了幾句狠話,轉身離開。
薑雨躲在燈柱後麵,本來都摸出手機準備報警了,卻又聽領頭那小混混啐道:“裘厲,你就條到處亂咬人的瘋狗,去死吧你!”
很快,小混混們揚長而去。
喧鬨聲漸漸遠了,夜,一下子靜得仿佛全世界都蒸發了。
裘厲半邊臉埋進泥裡,睜開一隻帶血眼睛,看到不遠處有個穿白裙子的女孩,躲在路燈柱後麵,宛如受驚的小鹿般,畏懼而擔憂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被血模糊了,唯一能看清的,是她那一雙筆直纖長的腿。
冰肌玉骨,皎白如月,漂亮得讓他都產生了錯覺,以為這裡不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