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厲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少女焦急望著他的眼神。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下意識地用指尖去觸碰她的臉蛋。
摸到她冰涼細膩的皮膚,指尖的觸感傳達到大腦的神經末梢,裘厲才恍然清醒過來。
不是做夢。
他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立刻坐起身,然後用被單掩住自己下身,卻又發現,自己是穿著衣服在睡覺,沒什麼好遮掩的。
“你怎麼來了?”他胡亂揉了揉眼睛。
薑雨沒有回答他的話,跪在床邊,開始扯他的衣服袖子,檢查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裘厲看著女孩這擔憂的模樣,笑了起來,伸手捧住她纖瘦的腰肢:“大年初一,這麼主動?”
薑雨立刻鬆開他的衣領,退下床,抓起他的手仔細檢查起來:“怎麼傷得怎麼嚴重,你做了什麼啊?”
“放鞭炮,炸手了。”他將運動鞋拿到她眼前晃了晃:“不好意思啊,鞋也給我炸壞了。”
“你怎麼那麼笨啊!”薑雨氣的不行:“放什麼鞭炮,還把自己手炸了,你不會蹭彆人家的鞭炮看嗎!”
“要放鞭炮,辭舊迎新。”
“笨蛋笨蛋笨蛋!”
裘厲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很窩心,右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蛋:“我是笨...”
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還是耽於其中,不可自拔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哪怕她隻是施舍的片刻的關心,裘厲都很滿足了。
薑雨匆匆跑出去,翻箱倒櫃找燙傷膏,找來之後,檢查了裘厲手背的傷勢,說道:“不行,你這必須去醫院。”
“不去,沒必要。”
醫生一看就知道這不是鞭炮炸的,他不想讓薑雨知道昨晚發生的事。
他的事,他自己能處理。
“必須去。”薑雨固執的說:“萬一落了傷疤,那就要跟一輩子了,必須去醫院處理傷口。”
“我又不是女人,落傷疤怕什麼。”
“去啊。”
“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
“你不去那我走了!”
“拜拜。”
薑雨氣呼呼地站起身,走到了門邊,不甘回頭望他一眼。
他仍舊躺在床上,單手枕著後腦上,沒有攔她。
薑雨跺跺腳,真的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了。
怎麼會有這麼固執的家夥!
她心裡又氣又急,看著他手背上被燒灼的傷勢,又覺得一陣陣地難過。
最後,薑雨終究還是折返回來,坐在床邊,牽起他的手,摳了燙傷膏,一點點均勻地抹在他的手背上。
燙傷膏冰冰涼涼,潤得傷口格外舒服。
薑雨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藥,心疼又埋怨地說:“自己一個人,又沒人管你,放什麼鞭炮,你要放鞭炮,就叫我一起嘛。笨蛋,以後你再這樣不管不顧地做事情...犯了錯也沒有人幫你,殺了人也沒人幫你...”
說著說著,她鼻頭一酸,竟然嗆著哭了出來:“笨蛋!”
裘厲的心猛然縮緊,他伸手觸到她眼角,感覺到了眼淚的溫暖。
“你...哭什麼。”
“就覺得你很笨啊!”薑雨啜泣著,控訴道:“你總是犯錯,總是受傷,沒人管你,以後怎麼辦啊!”
裘厲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桎梏住了,他顫抖地捧住了她的臉,用粗糲的指腹擦掉她眼角滾落的眼淚:“你彆哭。”
薑雨抽抽氣,死死咬住下唇,將翻湧的難過壓抑下去。
“你彆哭。”裘厲跪坐在她麵前,用力擦她的眼淚,慌亂地說:“我去醫院,小雨,我聽你的。”
薑雨看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妥協了:“去醫院?”
“嗯,去醫院,去死都可以,你彆在我麵前哭。”
簡直要他的命了。
薑雨用衣袖擦掉眼淚,笑了一下:“早點說嘛。”
......
她帶他去市醫院看了手,醫生問怎麼弄的,他便說不小心被燒傷了,沒提鞭炮,因為醫生肯定看得出來這不是鞭炮炸的。
不過好在,薑雨隻顧擔心他疼不疼,會不會留疤,倒也沒有追根究底。
醫生給他開了燙傷的藥,讓護士幫他處理包紮了傷口。
出了醫院之後,裘厲又去了一間鞋店,配了和原來的鞋子一模一樣的鞋帶,然後讓鞋匠幫忙修複這雙鞋子。
鞋匠穿著皮革圍裙坐在椅子上,接過這雙鞋看了看,皺眉說:“怎麼燒成這樣?”
“能修嗎?”
“修了也不好看了啊。”鞋匠指著鞋上的焦黑部分,說道:“你看看,都焦了,不好看,你們年輕人肯定不樂意穿啊。”
“你就修,多少錢都行。”
薑雨聽到這話,無奈地說:“算了吧,我再給你買一雙新的,更好看的。”
“我要這一雙。”
她聽著他固執的語氣,知道這家夥倔強起來,真是沒人能勸得住。
鞋匠儘可能地給鞋子重新上了膠,焦黑的地方也填補上了彆的色料,雖然粗糙簡陋了些,但好歹能穿出去了。
裘厲給了錢,然後坐在小椅子上,穿上了這雙鞋。
薑雨蹲下身,接過了他手裡的鞋帶,仔仔細細地替他係了個蝴蝶結。
“還是好看的。”她打量著這雙鞋,抬頭望了望裘厲,眼角彎如月:“我們家男朋友穿什麼都好看。”
話音未落,裘厲忽然捧起她的下頜,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吻。
很輕,似怕冒犯,又怕她再賞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他吻過之後,便立刻心虛地放開了她,大步流星走出了鞋店。
薑雨站起身,衝他喊道:“你跑什麼啊。”
修鞋的錢還沒給呢!
薑雨掃碼結了賬,伸手摸到了自己的額頭。
額間還殘留著少年溫熱的唇印,忍不住笑了一下...
心裡癢酥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