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這事,楚雲梨不是第一回,當夜給兩個孩子囑咐過之後,翌日早上就去了大門口等著。
馬車早已經備好了,現在已經是深秋,外頭很冷,楚雲梨披了厚厚的披風,她身邊的丫鬟有些緊張,當初她挑的時候就要這種特意學過規矩的,這倆進宮的規矩都懂,就是第一回會感覺緊張。
“彆緊張。”楚雲梨笑著安慰,兩個丫鬟叫綠葉和綠草,很普通簡單的名字,當初會在一排丫鬟中挑出她們兩人,主要是因為這倆有意隱藏自己的美貌,畫出妝容一言難儘。她挺喜歡這樣順手拉拔一把這種姑娘的。
早前綠葉和綠草被挑中,都聽說自己主子性子大變,不好伺候,但相處下來,發現她性子柔和,並不太與丫鬟計較。
“多謝夫人。”綠葉和綠草壓低聲音,看向門口,道,“侯夫人到了。”
杜氏今日一身誥命服飾,暗紅色頗為威嚴,直接上了馬車。
婆媳兩人的衣衫大不相同,楚雲梨身上一身素白,就是披風上帶著一點粉紫,也沒上妝,頭上手上都沒帶首飾,整個人很素淨。
杜氏見了,皺皺眉道,“這可是進宮,好歹收拾一下。”
“母親,現在是孝期。彆人不記得就罷了,我身為夫君的妻子,要是一身朱紅色誥命服,他在天上看到了該怎麼想?”楚雲梨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你要是覺得這樣去見皇後娘娘不合適,那直接給我告病,我現在回去也可以。”
說著就要下馬車。
杜氏冷笑一聲,“裝得倒是挺像,我也沒見你多傷心。”
“無論我傷不傷心。”楚雲梨掃一眼她的衣衫,“最起碼在外人麵前,我得讓人知道,我夫君沒了,我帶給他守孝。”話落,繼續下馬車。
若說覃悅如沒多傷心那真是汙蔑,無論是從感情還是從在侯府的日子,她都要靠著薑濉遠才能過得舒心。
邊上的嬤嬤適時拎了一壺茶水,這會兒開始給兩人倒茶,遞了一杯給她,算是替杜氏服軟。
杜氏端起茶杯,隨口道,“這茶不錯,你試試。”
一大早的喝茶,楚雲梨沒這習慣,不過還是接了這茬,回身坐好端了起來,杯蓋一揭,她微微皺眉,茶中有不明顯的異味,又仔細辯彆了幾下,餘光看到杜氏很緊張的看著她的動作。
楚雲梨放下茶杯,“可惜了母親一番心意,最近我不喝茶。”
聞言,杜氏的眼神落到了那杯子上,微微皺眉,“一會兒去宮中可不能隨意喝水,就是皇後留膳,也不能隨便吃,這點心你先吃一點墊墊。”
茶水有問題,點心肯定也有,楚雲梨伸手拿起掰開,放到唇邊,餘光看到杜氏眼中滿是期待,還有些瘋狂之意。
這茶水和點心都分開吃的話,隻有輕微毒素,但若是兩種都吃,就成了劇毒之物,方才杜氏自己已經喝了茶水,看來為了讓她死,她還不惜搭上自己病一場。
她把捏碎了的點心放回了桌上,“這點心桂花味的,大早上的我不想吃。”
杜氏皺眉,又覺得再勸會露了形跡,“隨便你。”
承恩侯府離皇宮不遠,她們直接去了鳳華宮,到了之後直接就被迎進了正殿。
皇後一身大紅色宮裝,三十多歲的年紀,妝容精致,滿臉威嚴在看到杜氏氏收斂許多,笑道,“母親,可算是來了。”
杜氏上前,先上去跪,楚雲梨本來還有些不甘願跪呢。看到人家親生母親都跪,也少了抵觸。
皇後親手把杜氏扶起,卻似乎忘了後麵的楚雲梨一般,擔憂問,“父親病情如何,我實在擔憂,但又不能親自去看。”
杜氏開始抹眼淚,“府中的大夫和禦醫都說聽天由命……”已然哽咽起來。
見兩人看不見自己一般,楚雲梨自顧自起身,退後兩步站到了邊上。
她不動那兩人看不到她,她一動彈,杜氏的眼光就掃了過來,“沒規矩的,你以為這是侯府呢,鳳華宮中皇後娘娘不喊起,你怎地自己就起來了?”
楚雲梨微微欠身,淺笑道,“皇後娘娘威嚴尊貴,母儀天下,心憐萬民,定然不會與我計較的。”地上鋪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材質,特彆硬,跪得膝蓋疼。
再說了,憑著她的身份,皇後難道還真治她的罪?
看不慣她正好,以後都彆叫她來。
那邊母女兩人執手相看淚眼,楚雲梨站在一旁無所事事,心裡盤算著今日皇後叫她來的目的,興許根本就沒目的,就是杜氏自己想要毒死她。
還真彆說,如果在侯府杜氏想要找人對她下毒,還真沒可能,除非去正院,但是楚雲梨又豈會吃正院的東西?
那是茶水都不會喝一口的,所以,想要動手,還真是這樣的日子在馬車中最合適。
“濉遠走了,沒想到父親也……”皇後娘娘再哭,那都是有節製的,臉上的妝容並沒有花,“濉錦何時回來?母親,為何他不留在家中給濉遠守孝,若是耐心些守足百日,皇上那邊也會看在濉遠的份上給他個好差事。信中含含糊糊的,我也看不明白……”
哪怕皇後在宮中,府中發生的事她都知道?
楚雲梨唇角微勾,想著這母女倆應該要打發她了。果然,下一瞬就聽到皇後道,“園子裡的菊花開得正好,福音,你帶武安候夫人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