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看,胡老頭肚子疼得不行,哪怕知道這話說出來兩個兒子會多想,但是這倆搶他的藥也沒有絲毫客氣,他還沒生氣呢。
人在生病或者情緒波動大的時候,其實是有些衝動的。
他們花家裡的銀子,楚雲梨是很樂意的,反正這些銀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她手中的,再說了,她昨天可是找到了一株野人參,她敢說那株人參賣出去之後,興許比胡家所有的積蓄都還要多。於是,那邊讓請大夫,她飛快又跑了一趟。
其實她沒說的是,大家的症狀都是一樣,那些藥完全可以大家一起吃的。李大夫就更不會提醒了,飛快回來又配了兩副藥之後,收了三十文。
藥罐這東西,其實哪家都有,但誰家也不會備上幾個,有時候一個還用不上呢。偏偏這玩意兒一般人是不外借的,莊戶人家認為人家還藥罐會把病帶回來。
所以,家裡人熬藥,是需要排隊的,張氏反應最快,早在李大夫還沒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熬上了,還沒熬好的時候,這邊李大夫已經給老兩口配好了藥,胡大有兩人總不能和爹娘搶吧?
所以,到得最後,還是胡大有夫妻倆最後熬。
二房父子兩人喝完藥,半個時辰之後,很明顯就已經不太跑茅房了,而楚雲梨熬的老太太兩人喝的,喝下去之後卻並不見效,等到胡大有兩人喝完藥,還是一樣沒有效,該跑茅房還是要跑。就這樣到了午後,胡母和胡老頭的麵色都變成了慘白。
“老婆子,再去請大夫。”終於,這再一次從茅房出來後,胡老頭忍不住了。
本來就在茅房門口等著的老太太飛快擠了進去,好半晌,才聽到她虛弱的聲音,“其實我也受不了了。”隨即揚聲道,“梨花,趕緊再去幫我們請了李大夫來,我倒是要問問他,這個藥是不是胡亂配的?”
“現在彆說這種話,鎮上的大夫配一副藥,得二十文,先把病治好了再說。”胡老頭提醒。
李大夫來得很快,對於自己配下的藥沒用這個說法很是不相信,老太太到底沒忍住透了點口風,他配好藥收了銅板離開的時候,輕飄飄道,“大嫂,這話可不能亂說,這村裡那麼多人,我治的人不說全部吧,一半還是有的,除了特彆嚴重我說了治不好的,我也沒有越治越嚴重過,再說,二有兩個不是已經好了?你們沒好,興許是你們病情比較嚴重,再有,你們倆年紀大了,慢一些也是正常的。”
胡二有親自送著他出門,道,“李大夫,您彆跟我娘一般見識,她就是舍不得銅板,我們家人多,素日裡吃得多,攢下點錢不容易,您多體諒……”一路熱情的把人送去了大門外。
他這個話本來也是客氣,昨晚上鬨肚子一晚上沒有睡覺,現在這會終於好了,胡二有隻覺得李大夫的藥特彆靈,生過病的人,再也不想不想回憶那時候的滋味。
但他的這些話落入老兩口耳中時,就覺得刺耳了。
老太太拿到藥,下意識的就吩咐道,“梨花,趕緊拿去熬了。”又捂著肚子跑去茅房,嘀咕,“要是再不好,老娘非砸了他的招牌不可。庸醫!”
讓楚雲梨熬藥,好是不可能好的,沒有越來越嚴重都是手下留情了。
到了晚上天就要黑了的時候,胡老頭再熬不住了,“老婆子,能不能去鎮上請個大夫?”
老太太也沒好到哪裡去,她比起胡老頭身子還要差些,平時胡老頭他們最起碼是吃飽了的,而她自己,就和幾個兒媳婦吃得一樣多,偶爾還會分一些給胡保進。
胡大有這邊呢,看起來也和他們差不多,白氏本來剛剛生產,身子虛弱,這會兒已經躺下起不來身了,甚至跑茅房都來不及,她破罐子破摔一般,乾脆不起了。折騰著三個女兒給她換被子,還讓她們趁著還沒黑的時候去河邊把被子洗了。
這洗被子,就是上頭弄上了血,比如生孩子的那個,也比這個感覺要好,再加上兩朵花年紀還小,其實是拿不動濕被子的,所以,還得是楚雲梨。
楚雲梨才不慣著她這個毛病,假裝沒聽到這邊吩咐,看向老太太的正房,“奶,您還要熬藥嗎?要是不用,我就歇火了。”
“熬!”
老太太還沒說話呢,胡老頭就應聲了。
這個家中,如果說老太太說話偶爾還會有人質疑的話,胡老頭決定下來的事情,是沒有人敢反駁的。
聽到這話,二房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胡大有熬不住了,尤其聞著臭烘烘的屋子,更加難受。起身走到院子裡,對著從茅房出來的胡老頭道,“爹,能不能再幫我們買一副藥,秋蘭都……”拉床上這種話不好說,隻道,“躺床上起不來了。我也難受,明天大概也起不來了。”
胡老頭自己也難受,最是能感同身受,看著向來剛強不多話的大兒子虛弱成了這樣,一揮手道,“買!”
買字落下,二房的屋中砰一聲,似乎有東西掉下來了,胡老頭冷哼一聲,進了門,進門之前也沒忘了吩咐,再讓幾朵花去請大夫。
李大夫再一次被請來,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一樣的症狀,有人好了有人沒好,對著老太太質疑的眼神,皺眉道,“興許是他們身子要好些。”
其實也隻有這樣解釋了。
胡二有因為胡保進的緣故,老太太愛屋及烏,比如那晚上啃兔子肉,二房一家人都有。
李大夫普通一句話,一家人心裡都各自有了些思量。就是向來不爭不搶覺得自己要照顧弟弟的胡大有,心裡也有了微微的不舒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但這一次尤其明顯。
一下子又配了四副藥,是的,胡老頭頗為豪邁的給白氏也配了。他認為大兒子的身體好,之所以沒有和二房父子一般藥到病除,皆是因為他的藥被白氏分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