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的人四處跑,兩個混子可是土生土長的苦來鎮的人,早前連夜追的時候,他們主動加入,李大虎還挺感激的,如今這兩人和他們一起不見了,肯定是和那些人事前說好了的。
再沒想到追去的人中還有和那邊勾結上的,反應過來後眾人氣得不行,不過,找不到人也拿他們無法。
並且,田氏回來就病了。
夏日的夜裡倒不至於生病,主要是人家隻給她留了內衫,一群都是男人,哪怕回來的路上眾人特意離她遠些,她也覺得丟人。又驚又羞再加上擔憂,就病倒了。
孩子丟了這事很惡劣,如今人家都已經離開苦來鎮,如果換成彆人,興許就不找了。但李大虎就得這一根苗,哪裡能不找?
不過,昨夜一起去的人都被揍了一頓,哪怕李大虎非要找兒子,鎮上想要幫他的人也不多了,好容易有兩個願意的,在看到幫忙的人不多之後,也打了退堂鼓。
最後,就剩下李大虎自己。
這兩天他是真的看夠了人情冷暖,以前他熱心,但凡是有人求上門,能幫一把都會幫忙。今日若是換成彆人家孩子丟了,他是肯定要一起去尋的。但是這兩天他發現,凡是儘心儘力幫忙的人,基本上都不冒頭,有那不太熟悉的,反倒挺熱心。
再心涼,兒子也還是要找的。
他打算一路往縣城去,如果路上沒找到他們,就去縣城那邊報案。
這種又偷孩子又劫銀子的,性質惡劣,官老爺一定會管的。這是鎮長幫他出的主意。
收拾了行李,李大虎走了,至於田氏,讓招喜回來照顧。
招喜一身藍布衣裳,頭上隻用白色的發帶紮了發,實在樸素,整個人陰鬱許多,也不和人打招呼。
田氏病得愈發重了,這一日居然想要見楚雲梨。
再次看到招喜,李香香有些恍惚,很快回神,“你來做什麼?”
“我娘想要見見柳姨。”
田氏落魄,楚雲梨還是很樂意去看的,再次踏進李家門,進了原先柳玉娘的屋子,床上的女人形容枯槁,眉眼間泛著青色。
楚雲梨微微皺眉,上前兩步,看了看指甲和她臉色,不著痕跡的給她把脈,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門口的招喜。
招喜麵色冷沉,靠在門框上看著她們。
田氏氣喘籲籲,緊緊抓著她的手,“玉娘,是我對不起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孩子無辜,我隻求你,往後善待我的孩子……”
楚雲梨揚眉,“他住西街,我住東街,怎麼幫你照顧?再說,我憑什麼幫你照顧?”
田氏啞然,半晌才道,“等我沒了,難道你不回來嗎?”正常女人,都要找個男人的。
這話挺好笑的,楚雲梨也真的笑了出來,“我東街住得好好的,為何要回來?”她彎腰靠在田氏耳邊,低聲道,“我早已經受夠了他的爛好人,就是沒有你,我也是要離開的。”
田氏驚訝地看著她。
楚雲梨坐直身子,看著她臉色半晌,再次彎腰,低聲道,“我看你這病……可不像是病呢,你這個女兒,是不是真心照顧你的?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誤吃了鼠藥……”
語氣意味深長,床上的田氏瞳孔微縮,看著門口的招喜,放在床上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嘴唇吸動,好半晌說不出話。
自己女兒要殺她!
楚雲梨就是故意說這些的,她也沒興趣看母女兩人對視,起身道,“無論你死不死,無論他李大虎娶誰,我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的。你那兒子,還是找彆人幫你照看吧。”能不能找回來且兩說呢。
她起身出門,田氏卻沒有再看她,而是看著門口的招喜,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要殺我?”
招喜也不反駁,反倒嘲諷的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娘,你自認為聰明,其實不如柳姨,你費儘心思想要得到的,其實是她不要的。你撿了人家不要的東西沾沾自喜,人家在後頭不知怎麼笑話你呢……哈哈哈哈………”
她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又伸手抹去。
“為什麼?”田氏真的不明白,她為了給女兒置辦嫁妝,連手上唯一的院子都賣了,對女兒,她自認足夠好了。
招喜笑夠了,惡狠狠道,“你好意思問我?我淪落到如今這地步,全都是因為你!”
“你非要嫁,嫁的還是個混賬!”招喜越逼越近,盯著她的眼睛,“你誤殺了張老頭,就要我幫你贖罪,兒子對你很重要對嗎?”
她攤手,“可惜沒了。”
“小善?”田氏疑惑,早前從未想過兒子丟失和女兒有關係,這會兒聽到她提及,勉力撐起身子,一把揪住她的衣袖,“他在哪兒!你告訴我!”
“被那些人抱走了啊。”招喜攤手,“不過是我偶然發現他們那些人中有對夫妻沒有孩子,好心替他們指了路。並且,你們夫妻一定會想辦法救,攢銀子去贖人……他們再把銀子一拿,養兒子的錢都有了,多好!”
田氏氣狠了,死死揪住她,“混賬!”
招喜在張老二那樣的人枕邊睡了那麼久,田氏這樣的狠意,什麼都不是,冷笑道:“我混賬都是你逼的,再混賬,那也是你生的。”
“並且,還有更混賬的。你是不是想活下去?想不想再看到你兒子?”
田氏看著自己的女兒,眼神裡滿是懼意,“你想做什麼?”
招喜笑看著她,眼神裡滿是瘋狂之意,“你趁早收了心思,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再見到你兒子了。”
聞言,田氏隻覺得是她把孩子送遠了找不回來,正想勸幾句,就聽她繼續道,“並且,這輩子你都彆想活著見到除我之外的人!”
李家發生的事情沒人知道。
李大虎去縣城一去就是兩個月,他走了的一個月後,田氏就因為太過擔憂兒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