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宇不止搶過了刀, 還順腳就踹了過去。
柳夫人養尊處優, 手上受傷又被一腳踹到地上, 當即忍不住慘叫出聲。
邊上正哭得傷心的兩個姑娘則忍不住尖叫起來。
楚雲梨掃一眼兩位姑娘,兩人頓時捂住嘴, 靠在一起瑟瑟發抖。她掏掏耳朵, 一臉好奇,“你怎麼會想拿刀子對著道宇的?”
其實不用回答, 這個屋中, 乍看上去就顧道宇最弱,也最像是顧宗的軟肋。
畢竟, 顧宗和羅蔓娘之間關係如何, 再沒有人比柳家更清楚。
柳夫人捂著手腕,痛得滿臉煞白,臉頰抽搐間,額間皺紋更深。看著顧道宇的眼神跟看著個怪物一般,“你……”
見狀,楚雲梨笑了, 起身走到她邊上蹲下, “知道為何那日念霜能刺你兒子麼?因為他們姐弟三人都練了武的,自保足夠。念霜抬手就能殺人,她那日對你兒子隻輕輕紮一下,實屬手下留情……其實顧家好多次放過你們了,奈何你們不知好歹。”她聲音壓低,眼神沉了下來, “你說,現如今我們家拿你們怎麼辦呢?”
那邊兩個姑娘噗通跪下,“不管我們的事,求夫人饒命。”
顧宗看著柳夫人,搖搖頭,吩咐道,“去衙門報官,就說柳夫人上門報仇,想要刺殺我兒子。”
隨從應聲而去,柳夫人眼睛瞪大,“不……不能!”
“沒什麼不能的。”顧宗看著外麵明媚的陽光,似乎走神了。
柳夫人定了定神,就這樣被送進大牢她哪裡會甘心?在衙門來人之前,隻要她能說服……
“雙瑚要是知道,不會原諒你的。你親手毀了柳家,以後你如何敢麵對她?”
顧道宇:“……”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雲梨也搖頭,柳雙瑚留下的情分就是讓柳家這麼作沒的。
本來嘛,就算顧宗知道柳家算計,但兩人幾年的相處不是假的,畢竟,天底下那麼多美人,他也不是隻憑著一麵就非卿不娶的人。
本來顧宗還有些放不下,現如今……
“隻怕不敢麵對的是她。”顧宗看著柳夫人,想著乾脆讓他們死心,“前兩天,我找了周大人,幫大牢中一個蹲了十幾年牢獄的人翻案,說起來還是故人,也是我和雙瑚的媒人,他什麼都招了。”
柳夫人眼睛瞪大,“不可能!他早死了!”
顧道宇眨眨眼,“爹,她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柳家還找人暗殺犯人?”
柳夫人:“……”
她低下頭,“就算柳家算計,那也促成了你們一段姻緣,現如今城中還都是你們的佳話。你們之間的感情總是真的!”
提起這個,顧宗愈發覺得諷刺,他一字一句道,“我會親手毀去這傳言,往後城中,再無你們柳家!”
他話音剛落,外麵衙差已經到了,柳夫人被和她兩個女兒都被帶走,顧家狀告柳夫人刺殺顧道宇,隻是一家之言,可那兩個小姑娘膽子太小,一點不敢隱瞞,全部就招了。
蓄謀刺殺,雖未得逞,也是重罪。
並且,柳家罪名再添一樣,謀殺牢中犯人,那人的腿,就是這樣被毀的。當然了,那人自己不知道,隻以為是自己倒黴。
試圖傷害已經判了案子的犯人,這個罪名更重。因為這代表柳家不服律法判決。
最後,周大人判了她流放三千裡,一家人整整齊齊。
還有一個柳舟。
可惜,柳舟出生時,柳家已經攀上了顧家,他又是嫡幼子,得全家上下寵愛,從小到大就沒受過苦,不過兩年而已,他竟也沒能堅持下來,不到一年,就瘋了。
真瘋!
兩年刑滿,大牢中把人丟了出來,他連一個冬日都沒能熬過去。
那兩個姑娘在柳淵離開通城後,飛速賤賣了鋪子離開,此後一輩子,都再沒有出現過。
顧家也不至於和兩個小姑娘過不去,隻要她們不來找麻煩,便由她們去了。
當然了,三家聯手都沒能撼動顧家分毫,通城中怕是再無人敢打顧家的主意了。
其實,顧家隻是生意沒受損,人卻是受了損傷的,顧父中毒之後,本來康健的身子隻能纏綿病榻,剛到六十便撒手去了。餘氏在那之後就吃齋念佛,少見外人。
而顧宗也大受打擊,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精神大不如前,五年後,顧道宇將將二十,剛娶妻,他就把顧家交到了他手中。
餘下的時間裡,顧宗哪裡也不去,就陪著楚雲梨,不止如此,他還經常送禮物給她,大到各色奇珍,小到首飾點心,還處處搜羅廚子給妻子做飯。
他做這些毫不掩飾,顧家本就許多人注意,外麵漸漸地就傳出顧宗變心了話,還有人感慨:曠世之戀到底敵不過天長日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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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日,已經年近四十的楚雲梨在院子裡吃著點心,笑道,“這一回的廚子不錯,點心做得挺好。”
四十多歲的顧宗,耳後已經有了花白的發絲,格外顯老,精神也不太好,此時坐在她對麵,“那是,我費心從隔壁府城的酒樓撬來的,費了不少銀子。”
楚雲梨吃點心的動作一頓,狐疑地看著他,“怎麼,這夫妻恩愛的名聲在通城流傳還不夠?”
顧宗:“……”
“那佳話我聽了太膈應,我怕聽多了影響壽數。還是如今這樣好,這也是你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