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拿刀敲了敲欄杆,怒斥,“人命關天的案子,你少打聽!”
這一回住的牢房是上一次的隔壁,也就是那個被毒啞的老婆婆住的那間。
此時裡麵已經有了人,正是意娘。於家的包子餡是她采買的,所以,她也有嫌疑,被帶了進來。
看到她進來,意娘頗為意外,“你們家也……我就說是人家報複,偏你還不信。”
於同喜來提醒,楚雲梨已經信了啊。可是趙家不出手,她也不知道人家怎麼對付自己,便沒辦法應對。
果然不愧是能養出趙望山那樣混賬的人家,一出手就是兩條人命。
這樣的人家是經不起細查的,楚雲梨倒是不怎麼擔憂。她坐在乾草上,問隔壁的幾人,“老大娘呢?”
語氣熟稔。
意娘還沒進來過,見她這樣,順著她視線看向隔壁的幾人。
隔壁的幾人都頗為狼狽,渾身臟汙不堪,頭發亂糟糟,或坐或趴,乍一看上去,和外頭的乞丐也差不多。
花娘子嬌笑,“昨天死了,剛騰出來的屋子。”
楚雲梨:“……”
她倒是還好,意娘忍不住驚呼一聲。
花娘子見狀,看向她,笑吟吟道,“你那地兒最乾淨,老大娘就是趴在那裡死的。”
意娘尖叫著跳開,不停撣著身上的灰。
看守聽到動靜,過來怒斥,“這裡可不是家裡,給我老實點。”
意娘蹲在角落,滿臉是淚,卻是再也不敢哭出聲。
楚雲梨靠在欄杆處,仔細回想自己采買的東西,確定沒有問題後,心下安穩了些。
“你又是為了什麼進來的?”不知何時,含情到了邊上,和她離得很近,譏諷道,“以前你怪我帶了禍事到於家,這一次可不關我的事了吧。”
楚雲梨狠狠一把揪住她頭發,冷笑道,“少往我跟前湊。我和於家都沒有下毒,分明是被人陷害,除了趙家不會有彆人……你再說一句不關你的事?”
“遇上你,我簡直倒了血黴!”
她手捏得緊,含情痛得麵色發白,再不敢開口挑釁了。
邊上的意娘聽說這牢房昨天剛有人死,害怕得不行,下意識靠近牢中唯一的活人,乍然看到楚雲梨出手,忙不迭後退。又看到含情被揪得發白的臉,隻覺得頭皮發麻,還隱隱作痛,仿佛自己也被揪了一般。
到了這時候,她真的相信陳春花離開於家是心甘情願了,要是她非要留下,這樣揍自己一頓……越想越怕。剛進來她還慶幸沒有去彆的牢房,比如隔壁,到了這時候,她也不覺得這間比隔壁好了。
眼見含情痛得滿眼是淚,隱隱起了懼意,楚雲梨狠狠把人丟開,“老娘現在脾氣不好,都是因為你才起這些禍事,彆怪我沒提醒你,少跟我麵前得意。”
含情被丟開,忙爬到了另外一邊。
楚雲梨轉身靠坐在地上,意娘飛快退了幾步,離她遠遠的。
她是被吵醒的,衙差到了門口敲擊牢門,“大人提審!”
意娘嚇得渾身顫抖,腿軟了好幾次站不起來。
楚雲梨倒是還好,反正都要提審,早洗清冤屈早出去嘛。
意娘卻做不到她那樣淡然,腳下不知是軟得走不動還是不樂意去,幾乎是被衙差拎著往刑房去的。
隔壁的幾人看著兩人被帶走,除了周氏有些擔憂,其餘幾人一臉漠然,含情則一副幸災樂禍模樣。卻在對上楚雲梨的視線時,忙低下頭去。
還是熟悉的刑房,上首還是劉大人高坐,邊上的師爺已經擺好了架勢準備奮筆疾書。
“周孫氏和林大貴的死,和你們兩家的包子脫不開關係,你們兩家之間又有聯係,所以,這案子我合在一起查,一並問案。”劉大人看著三人,“我問什麼,你們答就是了。”
其實也沒問什麼,主要問兩家的肉菜都在哪家采買,邊上還有兩家苦主,之後陸陸續續又帶來了不少賣肉賣菜的商戶。
甚至,楚雲梨鋪子裡兩個大娘都被帶了來。
肉菜都是普通的,從賣主那邊都有跡可循,並沒有找到問題所在之處。
越是問,於同喜越放鬆,管他是怎麼死的,隻要和包子沒問題,他們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楚雲梨卻覺得沒這麼簡單,趙家既然要陷害,怎麼可能隻讓他們進來一趟呢?
劉大人問完,絲毫疑點都無,看著手中的供詞眉心皺緊。
突然,有個賣菜的二十多歲年輕男子指著意娘,道,“大前天我看到她去太平醫館了。”
意娘一臉茫然,“我去把平安脈……”
劉大人抬眼看向意娘,吩咐道,“去傳太平醫館大前天當值的大夫和藥童來。”
藥童來了後,指著意娘道,“她把完了脈,又買了□□,說是拿回家殺蟲。”
意娘麵色煞白,“我沒有!”
她求助地看向於同喜,“我真的沒有,隻把了脈,又買了一副安胎藥,我有孕,這個孩子我們期待了好久,我怎麼可能碰那些毒物?”
於同喜忙點頭,“大人,求您嚴查!”
藥童又指著邊上楚雲梨鋪子裡的張大娘,“她也買了!”
楚雲梨:“……”就知道是這樣。
張大娘抖如篩糠,忙不迭磕頭,“大人明查,我沒有啊!我去醫館,隻是給我女兒拿除痱的膏藥,真沒有買那些毒物。”
她又看向楚雲梨,懇切道,“陳家妹子,我真沒有!你請我幫你做事,我怎麼可能恩將仇報?”
楚雲梨歎氣,“大人,前麵於同喜來找過我,說趙家不會放過我們,此事會不會是他們動手?我們小老百姓,萬萬不敢殺人的。”
於同喜麵色慘白下來,普通人想要告這些貴人,豈是那般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