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轍自然是不可能滾的。
在場所有人包括羅俏俏心裡都清楚。
她這話一出,高明轍就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抹嫉恨,卻很快抬頭,“你不喜歡他們,那讓他們自己租個小院住就是。至於爹娘……”
羅俏俏譏諷道:“最好也去和他們一起住,要不然再弄出個二百兩的債,可沒有房子鋪子給他們抵債了。”
高父高母雖然不想搬走,但兒媳婦都說了這話,且這也是實話。要是他們跟著搬去外城,高明方肯定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所以,半日之後,高父高母收拾了行李和高明方兄弟二人就將院子租到了離此不遠的小院中。
見高家人利索地搬走,羅俏俏似乎找到了治高明轍的法子,道,“咱們家如今要縮減開支,不必要的人手都要辭掉,那方念巧知情識趣,當初我買的時候花了十兩銀,現在賣回去,大抵能得二兩,也夠咱們花一個月了。”
不遠處的方念巧身子微微顫抖,“噗通”一聲跪下磕頭,“夫人,奴婢錯了,往後奴婢肯定聽您的話。”
“你不是沒錯嗎?”羅俏俏蔑視地看著她,“陽奉陰違,還給我生下孩子……”提起孩子,她看向高明轍,“那個孩子送給你爹娘帶吧,我看了實在惡心。要是你舍不得,就帶著孩子一起滾。”
高明轍:“……”
他是萬萬沒想到,不過一個賭債而已,羅俏俏的性子突然就變了。
溫柔小意不在,變得霸道暴躁。
高家如今連住處都沒有,隻能靠著高明轍貼補,所以,就是揍他一頓,大概他也不會離開。羅俏俏也是方才突然發現的,之前給臉不要臉,還是現在乖巧。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該讓高家早些把家業敗光,高明轍大抵也不敢在方念巧和她之間左右逢源。
羅俏俏猜得很準,高明轍不可能滾!
眼睜睜看著羅俏俏讓人把孩子送走,又叫了人把哭哭啼啼的方念巧發賣,一道發賣的還有之前伺候高家人又沒有隨高家人離開的下人。
高明轍沒有幫著求情,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心裡早也恨得不行。!。
當初的羅織娘也從未這樣霸道過。
羅俏俏一個庶女而已,家業就隻夠溫飽,憑什麼?
是的,自從恢複記憶,高明轍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和離,當真是天意弄人,要是他沒有失憶,現如今還是高府的大爺,怎麼會在這兒被呼來喝去?
楚雲梨得知此事後,讓人去買下了高家如今租住的院子,拿到房契後,直接就讓人搬走。
上輩子高家人被羅織娘舒舒服服養了十幾年,最後連一句提醒都沒,楚雲梨隻是不讓他們租房子,已經很仁慈了。
高家人剛安頓下來又被人趕走,雖然拿到了租金,但那種自己沒房子被人攆出來的屈辱感卻讓他們難以接受。尤其曾經高家人是住在高府那樣堂皇的屋子過,現如今像個喪家之犬一般被人攆來攆去,這種落差,等閒人都受不了。
高母覺得,還是得住到自己的院子裡才安心,於是,悄悄找了高明轍,將最近的事情說了,末了道:“俏俏那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咱們如今又不富裕。能省則省,你勸勸她,我們還是搬回去住。”
羅俏俏心情並不好,彆看她攆走了高家人,又得以和心上人相守,她卻還是不開心,這日她沒有坐馬車,帶著丫鬟在街上閒逛,不知不覺走到了一間茶肆麵前,恍惚間想起,這鋪子曾經也是自己的。
和離之時,為了讓陳圖心甘情願趕緊搬走,她將名下剛買下來的破舊鋪子給了他。
她緩步進門,剛剛坐下,一個三十多歲一身樸素的女子含笑過來準備招呼客人,卻在看清她時愣住,“夫人?”
來人是紅兒。
聽到這稱呼,內室簾子一掀,陳圖和兩個孩子走了出來。
陳圖也有些意外,“五姑娘怎麼到這兒來了?”
麵前站著一家四口,眉眼清朗,兩個孩子眼角還有殘餘的笑意,陳圖站在最前,想要擋住身後的母子三人。
羅俏俏一時間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成親那晚她坦白後,之後有一日陳圖特意來找她,說不在乎她的曾經,隻想和她好好過日子,那時她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現在想來,恍如隔世。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的茶肆,直到進了自己府門才回過神。
裡麵的那個男人,曾經她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望。脂粉鋪子這兩天有時候都開不了張,一個客人都沒有,再這麼下去,她連自己的溫飽都不能保證,娘家那邊,是不可能幫襯她的。
曾經羅俏俏覺得自己和羅織娘之間缺的隻是身份之差,現在想來,她確實不如羅織娘多矣。
高家那邊租著院子,不補貼肯定不可能,高明轍……還是舍了吧。
賭鬼向來是戒不住的,有一次肯定就會有第二次,高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有這個男人在,似乎就代表無窮無儘的麻煩。沒了這個男人,她將名下那間鋪子租出去,每個月自己的花銷足夠,敏兒已經十四,該議親了。到時候替她攢一份嫁妝,之後含飴弄孫,似乎也挺美好。
想著這些,羅俏俏腳下堅定起來,剛進門就看到高明轍負手站在院子裡。看到她後,含笑問:“你去哪兒了?我有事和你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