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俏俏看著他的臉,比起十幾年前,現在的他成熟了些,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她心裡釋然,微微笑道,“我也有事和你商議,進屋說吧。”
他渾身戾氣,羅俏俏皺著眉,退後一步,“我總要為孩子想想,之前我給敏兒存的嫁妝,也花了出去。她也是你女兒……”
高明轍激動之下,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們羅家女都沒有心嗎?說不要就不要……”
羅俏俏掙紮不開,記憶中,桃花樹下,落英繽紛裡含笑的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遠去,浮在眼前的是他通紅暴戾的眼睛,她瞪大了眼,想要找出這兩者的區彆。
漸漸地,她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弱,越來越小,直至不動。
羅俏俏死了!
聽說是得了急症死的,高家人搬進了她的院子,沒多久,靈堂布置起來,院子裡掛起了白幡。
本來她一個庶女,羅家這邊的女!眷大部分應該是派丫鬟去吊唁一番,走個過場就算了。楚雲梨得知後,特意回去叫了羅三夫人一起去吊唁。
羅三夫人都去了,好多跟著羅三爺做生意的旁支夫人們也約著一起上門,而四夫人這個嫡母也該到場。
所以,羅家女眷的馬車在羅俏俏的院子外排了好長一串。
看到的人無不感慨,這就是羅家女的排場,哪怕隻是一個庶女,羅家也會無比在意。
到了靈前,羅俏俏已經入殮,楚雲梨堅持要見最後一麵,高家人百般阻撓。
見狀,羅家女眷都起了懷疑,四夫人蹙眉:“女兒沒了,我這個母親想見最後一麵,怎麼都說得過去的。來人,揭開棺木!”
高家人想要撲上去攔,被人拉住。
棺木中的羅俏俏眼睛瞪大,怎麼都合不起來。死相堪稱猙獰,脖子上五個明晃晃的青黑指印。
衙門來得很快,很快就帶走了高家人。
羅俏俏府中伺候的人都可作證,當時屋中就高明轍和羅俏俏,高明轍辨解都不能,直接判了秋後問斬。
在羅四夫人的堅持下,高家人其餘人被趕出了羅俏俏的院子,院子和鋪子都給了敏兒。
高母得知兒子被判秋後處斬,撅過去後再沒有醒來,高父受了連番打擊,直接臥病在床。被趕出去的高家人又開始租院子住,每租一處,就會被東家趕走,後來他們去了外城也一樣。
高明轍處斬那日,楚雲梨親自去看了,看著他狼狽不堪,聽著官員念他殺妻的罪行,最後劊子手手起刀落,血光飛濺中,她胸腔的鬱氣儘散。
什麼真愛?
他為了方念巧和離,看似情深,可方念巧被發賣後直接被帶去了花樓,整日接客,沒見高明轍自己或找人去贖。他成親之前就愛的羅俏俏,還不是被他親手所殺?
這個男人,從始至終最愛的都是自己。
下了樓,楚!雲梨轉彎就看到了高佑安,心情複雜,“你怎麼來了?”
高佑安伸手拉住母親,“我隻慶幸,當初您當機立斷與他和離。”
這是怕母親被他害死?
楚雲梨搖頭失笑,“他想整出庶子,我自然是不答應的,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們兄妹。”
高家人無論挪到哪兒,不過三日就會被攆走。幾番波折之下,將之前在高府存下的銀子全部花完了,搬的家一次比一次差。
高父又病重在床,須得求醫問藥。囊中羞澀後,高明昱難免埋怨二哥。而高明方鬱猝之下,又去了賭坊,想著輸錢都從贏錢起,他贏了就走,保證不多留。
可是這一回卻沒有贏錢起,直接上去就輸,他自然不服,又借了一些,還是很快就輸了。
打手再次上門,這一回高家付不出銀子,打手直接開始打砸,本就病重的高父第一回見識這種陣仗,等到打手滿意離去,高明昱湊過來,發現父親已經離世。何氏收拾了細軟,帶著孩子悄悄跑了。
隻是,他這一去算是倒插門,還是帶著拖油瓶的,日子應該比高明轍還要難過,且看他能不能忍了。
而高明方,在冬日裡被打死在巷子中,死時兩個手掌都沒了,渾身襤褸,幾乎認不出來。
自此,楚雲梨沒有再管高家人,兩個孩子一年年大了,她將注意力落到了孩子身上,羅織娘可還想著讓孩子幸福一生呢。
好在高佑安在女色上和他爹不同,從未納妾,也不出去喝花酒,知道他父親身份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至於高佑思,楚雲梨直接買下了高府隔壁的院子讓她住,打算親自守著,就不信還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
她臨走之前,兩個孩子的孫兒都會做生意了,一把年紀的人,哭得稀裡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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