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揪著衣擺,帶著哭音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今天二十八,後天就要過年。我家揭不開鍋,連晚飯的糧食都沒有……”
“你們就是全家餓死,又跟我大哥有什麼關係?”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
賀氏:“……”
裡麵的張大哥聽到動靜,到了門口看到賀氏,頓時驚訝:“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以後都彆來我家麼?”
張母正在烙餅,此時拎著擀麵杖出來,聞言皺眉:“老大,她私底下找過你?”
張大哥沉默,對上老娘的擀麵杖,忙道:“就兩次。”
張母真想一棒子揮過去,強忍了怒氣,走到大門口,對著賀氏道:“現在你和我家沒關係,咱們連親戚都算不上,借銀子是不可能借給你的。若說你可憐,這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我張家也不是善堂,接濟不了你,趕緊滾吧!”
語罷,“砰”一聲關上了門。
張母怒氣衝衝,又想著大過年的不好發火,問道:“這兩個月你的工錢呢?”
張大哥有些心虛,“攢著的。”
張母對著他伸出了手,“給我!”
“我自己攢著。”張大哥強撐著道。
“等開了年,我再幫你說一門親事。到時候需要聘禮,要是拿家裡的銀子,對你二弟不公平。”張母說得頭頭是道:“還是你想拿你小妹的銀子給你娶妻?”
張大哥忙道:“不用小妹的!”
張母頗為滿意:“那就把你攢的銀子給我。”
等到張大哥磨磨蹭蹭拿了荷包出來,張母打開看到裡麵就一錢銀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那東家開你二錢銀子一個月,這都倆月了。怎麼就剩這一點?”
張大哥羞愧地低下頭。
楚雲梨探頭看了一眼荷包,“不用問,肯定是借給大嫂了。沒聽剛才大哥說麼,讓大嫂彆到咱們家來,興許就是借銀子的時候囑咐的。”
那邊張大哥幽怨地看了過來。
張母手中的擀麵杖敲了他的頭,“看什麼看?要是你再拿銀子給她,就給我滾出去。她害了你妹妹啊,你是不是蠢?”
張大哥躲也不躲,直直跪下,“娘,我也沒打算借,可她二弟外頭欠了銀子,要是不還,就要把她抓去那些臟地方……就一回,後來她再問我借我都沒給。”
到底夫妻一場,張大哥隻是個普通人,看不得賀氏淪落去那種地方也能理解。楚雲梨沒生他的氣,但是也不能容賀氏再糾纏他。
張母也是這個意思,想了想道:“銀子我收著,過完年後,你結回來的工錢也給我收著。”
身上沒銀子,看他拿什麼借?
這個年,過得挺高興。
初一回娘家,楚雲梨跟著張母回了一趟,張母兄弟姐妹五六個,大概是太多了,感情都一般。維持著麵子上的情分,遇上難事彆指望他們幫忙。
大概也是這樣,上輩子張宛雅出事並沒有牽連到他們。
初二那日,張父去了他那位遠房姑姑家拜年,因為賀氏的事,張母不高興,不止自己沒去,還不讓幾個孩子去。
拜年都有回年的說法,所以,初三中午,那位遠方姑姑就到了。五十多歲的年紀,慈眉善目,看得出來是個寬和的人。
因為之前這位遠房姑姑試著給張宛雅說親,所以楚雲梨沒去,吃飯的時候才到場。
張姑姑樂嗬嗬的,並不拿自己當客人,還幫著擺飯,看到楚雲梨過來,笑著道:“小姑娘眼裡要有活兒,要是沒眼色,嫁出去人家會說張家的姑娘懶。”
她是長輩,說教慣了。每年來都會逮住幾個孩子說幾句。以前張母心裡不讚同,但也忍了。到底是護持過張父的長輩,大過年的鬨起來不好。
可發生了賀氏的事,這一回張母就不想忍了。本來嘛,賀家那倆敗家玩意兒也不是賀氏進門之後才敗家的,怎麼看都不是良配。偏這位姑姑覺得賀氏勤快,又被兄弟拖累得可憐,非要做這個媒。
這才進門三年,就把女兒害得這樣慘。要說張母心裡一點沒遷怒,那是假話。此時她就忍不住了:“姑姑有所不知,宛雅已經定了親事,人家家中是有丫頭伺候的,身為主子端茶倒水才是跌份,會讓婆婆看不起的。”
張姑姑頗為意外,“什麼樣的人家呀?”又看向楚雲梨,“宛雅這臉已經毀了,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不敢高攀。”
楚雲梨:“……”
所以,毀了容就活該嫁窮的嘍!
算了,姑且當她是好心吧!
畢竟,高嫁的女兒若是受了委屈,娘家確實直不起腰杆子撐腰。
果然,就聽張姑姑繼續道:“要是以後受了委屈,咱們也不敢上門呀!”
誰知她說到這裡後,轉而看向張母,“還有,老大的親事我覺得挺好,怎麼你們就把春花休了呢?你是不知道,賀家那兩兄弟太缺德了,家中老人老人不管,還在外頭欠一屁股債,追債的人到了家裡,都去找春花要,她一個女人,上哪兒去拿來還?”
不妨她突然提及賀氏,張母愣了一下,卻聽張姑姑繼續道:“夫妻還是原配的好,要我說,他們倆日子過的挺好的,春花也知道錯了,還跟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不如哪天有空,兩家人坐到一起,把事情明明白白說清楚……一輩子那麼長,夫妻湊到一起不容易,過日子哪兒能沒個磕磕碰碰?這事兒我就做主了!”
什麼玩意兒她就做主了?
這家中何時輪到她一個外人做主?
張母瞬間就炸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