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緩緩轉身,溫柔淺笑:“林公子也在這兒?”
又吩咐邊上的夥計:“林公子的賬目,掛在我的名下。”
林烽看她回頭,正緊張呢,沒想到她出口就是這話,急忙上前道:“不用!”
“要的。”楚雲梨抬眼看他,眼神溫柔:“上次我傷了你,還沒上門賠禮呢,今日這頓飯,就當是我賠罪。”
她這話裡話外都是客氣,林烽心裡並不舒服,立即道:“上一次的事不怪你,我來這裡,不是讓你陪罪的。”
楚雲梨頷首:“我這個人呢,不喜歡欠人,不然會心裡不安。你就依了我吧。”
依了我吧。
聽在林烽耳中,總覺得她在撒嬌。但隨即就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倆人也不熟,人家家世好容貌好,自己除了不親近的父兄外什麼都沒,怎麼會看上自己,還跟自己撒嬌呢?
就算不是撒嬌,這種語氣出來,林烽便不想拒絕她,可是,接受她的道歉,豈不是證明那日的事是她錯?
林烽一時間有些為難。
看他糾結,楚雲梨心下失笑,麵上一本正經:“天色不早,我先走一步。林公子自便。”
說著,抬步出門。
林烽好容易下定決心上門,哪兒肯眼睜睜看著她走,當即出聲喚:“江姑娘。”
楚雲梨回身:“今日真的太晚了,林公子若是有事找我,我基本每個月大半的時間都在這間酒樓,你可以讓夥計告知我一聲。”
話音落下,佳人已經遠去。
林烽站在原地,仔細分析了一下她的話。隨即笑開,也不算一無所獲啊。
如果說以前他覺得到這裡來偶遇她有些卑鄙,有了她這番話,他再來,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
回去的路上,楚雲梨心情不錯,前麵那麼久沒動靜,還以為他熬得住呢。聽到林家二公子在議親,她本來還有些緊張來著……這不是找上門來了?
還沒到府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那邊似乎有人。
等到走得近了,就看得見是秦家的人。除了兩個孩子,所有人都到了。
興許是學乖了,這一次的秦家人滿臉笑意,看到楚雲梨下馬車,笑著迎了過來,秦母笑道:“雨寧,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呢?”
秦父斥她:“雨寧要看著生意,你以為跟你似的,天天在家等著吃呢?”
秦母被斥,並不生氣,反而笑道:“是我思慮不周。咱們雨寧內外城的人都在誇,說你很能乾呢。有你這樣的女兒,我這做母親的臉上也有光。”
秦父笑容滿麵:“是啊,好多人都羨慕我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呢。”
秦滿倉兄弟和妯娌二人站在一邊,並不多話。在楚雲梨看過去時,朝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秦滿心扶著母親,提議道:“妹妹,我們能不能進去再說?”
楚雲梨看了看天色:“有事就在這裡說,你們還得回外城,若是誤了時辰,內外城門一關,你們就隻能住內城的客棧了,到時候付不起銀子,大哥二哥興許又得倒幾個月的夜香。”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安靜。
秦家眾人麵色都不太好。
酒樓掌櫃把他們交給牙婆時,口口聲聲說是東家的吩咐。兄弟二人都不信,覺得是掌櫃自作主張。其實呢,也是因為他們不敢信,如果小妹真的這般絕情,以後兄弟就真的靠不上她了!
所以,兄弟二人一致認為,肯定是掌櫃怕他們不肯離開張口胡說的。
可是,這會兒親耳所聽,由不得他們不信。小妹就是故意讓他們吃那頓飯,故意送他們去倒夜香。甚至,他們點了那麼多好菜,小妹也沒讓人提醒,故意讓他們欠下半年甚至更久的工錢。
提起早上那頓好飯菜,幾人到現在都覺得後悔。吃的時候雖然覺得是香味俱全,吃完了也心滿意足。可到了外城,全部都吐了出來。
等於他們一天便宜沒占上,反而落下了半年倒夜香的活兒。
今日乾了半天,幾人就覺得身上有味兒,洗都洗不乾淨的那種。再有,他們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裡,其實是告了假的。管事的也是看他們第一天去,這才放了他們回來。但臨走時也放下了話,倒夜香缺人,以後都不許再告假。如果真有急事,工期就會往後推遲一天,把這一日補起來。
他們是實實在在不想再去了的。
想要不去,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人幫他們把這半年的工錢補上。而全家人能接觸到的唯一能幫他們補上這工錢的人,隻有江雨寧。
來之前,秦家人已經商量過了。如今的江家主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姑娘,他們不能強求於她,隻能靠哄。
但聽了這番話,他們發現這姑娘軟硬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