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碗,連飯都沒得吃。
想到此,兄弟二人哪兒肯離開?
當即不依不饒地揪著管事非要留下,他們有四個人,管事一時間掙脫不開,無奈之下,帶著幾人到了隔壁。
隔壁的屋中大半都是各種各樣的盤子碗碟,而地上擺了幾個大盆,三個婦人在其中穿梭,動作飛快。幾息就能洗好一摞,然後放在架子上瀝乾。
如果說這邊幾人洗碗算正常人,那他們四個人就是蹣跚學步的孩子。
看到他們驚訝的麵色,管事滿意,道:“我們酒樓要請的都是這樣勤快的人。要不是你們欠了債,根本不夠格留下!你們還得慶幸和東家的關係,要不然,膽敢吃霸王餐,直接就送去衙門了。這些日子留你們在這裡,特彆麻煩。還得給你們準備飯菜,掌櫃的前兩天就說了,等你們到了日子,讓我趕緊送你們走。”
又催促:“趕緊走吧。”
他一路把秦家幾人送到了後門外。
秦滿倉兄弟二人站在後門外麵麵相覷,邊上妯娌二人也知道江雨寧這個小姑子鐵了心不會再管他們。不乾活是肯定沒飯吃的,也不想離開。
四人呆站了許久,還是慢吞吞離開,打算找個彆的活計。
其實呢,秦滿倉是在外頭做過各種活計的,到了後來,那些人純粹是看江盛的麵子才留下他。
得了優待,難免就有人嫉妒。秦滿倉承認,一開始是他眼高手低,什麼都嫌累,什麼都不想乾。可是後來的那些活兒他都是被人排擠了的,再加上他本就不想留下,這才離開的。
但無論如何,他們兄弟二人在內外城的名聲都不好,想要憑這名聲再找到一份活計……不用試都知道很難。
繞出後巷,看到前麵人滿為患的酒樓。秦滿倉心裡一動,提議:“不如我們再去吃一頓?”
其餘三人:“……”
突然就覺得有些道理,他們付不了賬,看在江雨寧的份上,酒樓也不會真把他們如何。隻會讓他們再去洗碗。
而留下洗碗,就是他們想要的啊!
秦家人剛進前麵大堂,掌櫃就發現了,待看到他們一副大爺模樣,招來夥計就開始點菜,又想到方才管事跟自己稟報的話,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
掌櫃立刻就氣笑了。
但是呢,這事情也不好辦。按理來說,這樣無賴的人直接趕出去就行了。可他們身份不同,那怕東家對他們再冷淡,血緣也抹不了,這二人就是!是東家的親哥哥。
掌櫃平日裡並不太想去打擾東家,但這會兒有不得不去了。
楚雲梨正在三樓翻賬本,聽了掌櫃稟告的事,沉吟了一下:“讓他們吃。”
聽了這話,掌櫃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想法,隻覺得自己東家委屈。說起來,她也隻是個十五歲失去親人的小姑娘而已。
秦家人如此,簡直欺人太甚。
掌櫃心裡還盤算著怎麼收拾他們,幫東家討回公道呢,就聽上首的東家又吩咐:“等他們吃完了,你去找牙婆,把他們幾人送去倒夜香!”
掌櫃:“……”白擔憂了。
無論哪個府城,都有專門的人倒夜香,這個活又臟又累。關鍵是倒時間長了,哪怕洗漱過後換了衣衫,也還是有那股味兒。
累就累吧,工錢還不高。
還讓人看不起。
這不僅僅是看不起倒夜香的人本身,還有他的家人。所以,哪怕這兩年倒夜香的工錢越來越高,甚至到了比做跑堂還高一倍的價錢,也還是沒幾個人願意做。
本來嘛,府城繁華,無論做什麼活計,都能養活自己。若非日子過不下去,誰願意乾那個活兒?
底下的秦家幾人不知道自己即將的下場,點菜的時候還低聲商量:“上次一個月時間太短,咱們這一回多吃,最好是……半年,一年也行。”
幾人都無異議。其實呢,他們洗盤子的時候也沒那麼認真,之前還疑惑他們洗不完的是誰收拾了。現在得知人家本來就有幾個洗盤子的,他們再去洗時,也不用像以前那麼認真了。
打算得好,飯菜很快上來,幾人大快朵頤,期間秦滿屯還低聲道:“依我看,他們就是想要留下我們幾個免費勞力。我們都洗了一個月的碗,剛從後廚出來,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沒銀子啊。還肯上菜,這是故意留下我們,好不發工錢吧?”
妯娌二人本來還有些忐忑,聽了這話後,再不客氣。
兩刻鐘後,桌上隻剩下一片狼藉。四人將酒樓中的好菜點了大半,吃得肚子溜圓,攤在椅子上喘氣。秦滿倉叫了夥計過來,打算歇會兒就去洗碗。
夥計沒來,來的是掌櫃。
四人在這兒洗碗已經一個多月,並不怵,直接道:“我們沒銀子付賬。要是有什麼活兒可以抵債,我們都願意乾。”
掌櫃麵試複雜,看過幾人後,道:“牙婆已經在外等著了,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轉身就走。
!
四人:“……”
秦滿倉急了,追了兩步:“不是,我們是幫酒樓乾活。你們找牙婆做什麼?可不能逼人賣身!”
掌櫃回頭看了幾人一眼:“不是賣身,你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