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寫下借據的時候,盧母根本就不答應。
眼見兒子兒媳執意,她便也不管了。但心下卻打定主意,這借據就是一張廢紙,寫多少都沒用。
盧明連麵色也不好看。
他寫借據,確實打算給銀子。但不是現在,他心裡想的一直都是等爹娘不在了,接手家裡的生意後,再給這個銀子。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銀子就算給了林絮煙,等於還是在盧家。
可現在不同,他們和離了,這銀子若是給,就是給了林絮煙本身,要不回來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親筆寫下了和離書,二人如今已經沒關係。這借據,想不認賬都不成。
盧明連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巧巧,咬牙道:“絮煙,剛才我太衝動。我覺得還是你最好,這樣吧,我不搬走,和離書收回,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做你的春秋大夢。”楚雲梨毫不客氣地噴他:“你都想跟蘇巧巧出去過日子了,壓根兒沒把我放在眼中。我就是再蠢,也不可能留下。”
盧母也勸。
楚雲梨隻當是耳旁風,拿著借據:“你們若不給,我會去衙門要債!”
語罷,再不糾纏,拎著包袱轉身就走。
本來楚雲梨你沒想過憑她自己能從盧家拿到銀子,拿出借據,一是為了讓盧家人知道這不是一筆糊塗賬,二是讓盧家讓知道她要債的決心。
出了盧家,楚雲梨打算先回娘家看看。
這會兒已經是午後,鋪子裡基本沒有客人。楚雲梨拎著包袱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後院中相對而坐的母女。
柳氏拿著針線,正跟對麵的妙齡女子低聲說笑。察覺到院子門口有人,還以為是買東西的客人,下意識揚起笑臉,待看清門口的人後,笑容瞬間斂起,臉色冷了下來:“嫁了人的姑娘,三天兩頭地往娘家跑。也不怕外人笑話。”
“我就算嫁了人,這也是我家。”楚雲梨緩步進門。
柳氏低下頭:“有話快說,說完就走。彆怪我沒提醒你,今日你爹在外頭喝酒,不回來吃飯。我也不想做飯,不留客。”
“彆把我當客人。”楚雲梨自顧自推開了林絮煙原來住的屋子,把裡麵的東西往外挪:“我得回來長住,不是做客。我這個人性子怪,我喜歡住我住慣了的地方,月兒妹妹,你搬回你原來的屋子吧。”
月兒就是柳氏帶進門的繼女。
此時急得眼圈都紅了:“娘,你看她!”
不用孔月喊,柳氏心裡已經算出不好的預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已經嫁了人。回家來就是客,你方才那話何意?什麼叫你要回來長住?”
“和離了!”楚雲梨找出櫃子的新被子鋪床,語氣雲淡風輕。
柳氏滿臉詫異:“為何?我都沒聽到動靜,你們吵架了?”
楚雲梨把床頭上的脂粉往笸籮中一丟:“這些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孔月自然是要的,急忙上前搶過。
柳氏不耐煩:“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你們吵架了嗎?”
楚雲梨終於回身,正色看著她:“柳姨,你把我嫁給盧明連,不就是想我們夫妻不和天天吵架嗎?”
柳氏有些心虛,瞪著她:“你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我們心裡都清楚。”楚雲梨轉身,找出另一床被子和被麵,打算重新縫被子:“你跟我那前婆婆是閨中密友,應該沒少聽她抱怨盧明連對蘇巧巧的心意,你還故意讓我嫁給他,不就是想讓我過不好麼?”
話說的這麼直白,柳氏心裡明白。她的那些算計,都被繼女看出來了。
柳氏心裡也清楚,有些事情不能承認。當即道:“可盧家退親是真,盧明連確實是個好後生,盧家富貴,多少姑娘想嫁都搭不上。你都是他妻子了,還不能把住他的心,又讓他和蘇巧巧勾搭上,我能有什麼法子?”
“難道還要我摁著你們圓房生了孩子,才能證明我的心意?”
這些都是狡辯。
楚雲梨頷首:“反正事實就是,你幫我定的親事不好,我沒能過到頭。”
柳氏:“……”
鋪好了床,楚雲梨把屋子裡不屬於她的東西都搬到了院子裡,又把屋子重新打掃一番,這才擼袖子去廚房做飯。當然了,她不可能伺候那母女倆,隻做了自己的。
孔月靠在門框上:“姐姐,你和姐夫吵架了?”
楚雲梨強調:“不是吵架,是和離了,從今往後,我跟他再無關係。”
說實話,柳氏母女聽到她和離,一瞬間的想法就是:夫妻倆吵架了!
孔月還有些不甘心,試探道:“你跟姐夫吵架,也彆拿我撒氣呀,我這收拾得好好的屋子。你看你回來給我弄成了什麼樣?”
楚雲梨反問:“這是我的屋子,我才走三個月。你看你給我弄成了什麼樣?”
之前林母在時,隻得林絮煙一個閨女,林家也隻有她一個孩子。所以,林絮煙住的屋子是除正房外最好的。
後來柳氏進門,她一個後娘,也不好進門就讓繼女搬屋子。
熬了兩年,林絮煙一年年長大,兩人之間的關係愈發生疏,柳氏就更不好讓人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