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汪母哭得傷心,不少人都在勸說。
楚雲梨進去之後也勸了兩句,不過,因為兩人曾經的關係。勸的人沒入心,聽的人雖滿臉感激,但眼神漠然。
等到客人散去,楚雲梨也打算上馬車離開時,汪母追了出來。
“紅煙,我有些話要問你。”
楚雲梨頷首:“你說。”
“明輝當時是在頂上落下來的,當時好像就你和顧侯爺在,你實話說,他是怎麼掉下來的?”
楚雲梨揚眉:“你認為呢?”
汪母抿了抿唇:“是不是你們倆推的?”
楚雲梨抱臂靠在了廊柱上:“話說,你知不知道你兒子暗地裡做的那些事?”
這話汪母沒法回答。
“你這是何意?”
楚雲梨伸手一指汪明輝的屋子:“剛才他想推我們倆入水,可惜力氣不夠大,沒能幫我們推下去反而因為用力太過,腳下一滑自己掉了下去。”
她一本正經:“你要是覺得我們傷了人,完全可以去報官嘛。讓大人好好查一查,好還你一個公道。”
汪明輝身上的事經不起細查,汪母哪裡還敢報官?
當然了,她也並不相信前準兒媳口中說的話。兒子被逼急了之後,很可能真的會對他們兩人動手,但是,他腳下一滑摔倒什麼的……絕無可能。
汪明輝練武之人,哪那麼容易摔倒?
顧含楓雖然是侯爺,但卻是一個文弱書生,絲毫武藝都不會。柯紅煙一個女子,這倆人想要推兒子下水都沒那麼容易。肯定是他們出其不意,兒子沒能防備,這才掉了下去。
汪母恨極:“紅煙,人在做,天在看,你們早晚都會有報應的。”
聽到這話,本來已經要離開的楚雲梨忍不住回頭:“你也知道這世上有報應?”
汪母瞪著她。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汪明輝已經對我下過好幾次殺手,我都沒跟他算賬,你氣什麼?”
要是反過來,柯紅煙衝著汪明輝下了那麼多次手,汪母怕是早就還手了。
恰在此時,床上的人咳嗽了一聲。汪母立刻奔進了門:“明輝,你感覺怎麼樣?”
楚雲梨站在門口,艙房不大,汪明輝側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纖細女子。
他落入水中之後,還試圖掙紮了半晌,可他不太會水,因為高處落下,頭先砸到水上,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再想浮起時,已經灌了好幾口水,渾身沒有力氣。再後來,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一瞬間,汪明輝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如今能重新看到光亮,看到母親,他隻有滿心的慶幸。
現在隻有瀕死過的人,才會明白這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明輝,你怎麼樣?胸口疼不疼?要不要請大夫?”
汪母也隻是隨口一問,因為她隨即就吩咐身邊的人去告知主家,想讓他們想法子送個大夫過來。
汪明輝張了張口,才發現喉嚨很痛,嗓子啞得厲害:“娘。”
他看向門口:“紅煙?”
楚雲梨頷首,含笑走到了床邊:“你娘非說是我和顧侯爺推你下水的,現在你醒了,你自己說,你是怎麼下去的?”
說起此事,汪明輝到現在還是懵的。
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女,這怎麼避開他的拉扯反而把他推入水的。
要知道,那顧含楓虛弱得爬山都不行,那天在楓葉林中,他還累得氣喘籲籲。也就是說,顧含楓此人壓根就沒有力氣,柯紅煙一個女子,又是出身文臣之家,根本就不會拳腳功夫。
這樣的情形下,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沒能得逞。
他問:“你沒事吧?”
楚雲梨抬起手轉了一圈,裙擺全出美妙的幅度:“我挺好啊。”
汪明輝上下打量她,眼神驚疑不定:“我是怎麼落的水?”
自然是被顧含楓和楚雲梨合夥推下去的。
汪母聽到兒子的問話,頓時滿臉詫異:“你自己怎麼下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汪明輝自然是知道的,他隻是想試探而已。
“不知。”楚雲梨坦坦蕩蕩:“當時我一眨眼你就落了水。”
汪明輝:“……”這不可能!
楚雲梨看到他的神情後,立即道:“你要是跟你娘一樣覺得是我們推你下水,你完全可以去報官嘛,剛好今日許多大人都在,請他們來評評理。刑部的康大人就在外頭,請他幫著主持公道最合適不過。”
說實話,汪明輝也想為自己討個公道,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算真的能讓這對未婚夫妻定罪,可他們手中捏有自己的把柄,萬一把人給逼急了,他們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他和柳意如之間的事怎麼辦?
思忖半晌,汪明輝打定了主意:“是我自己踩滑落的水,與你們無關。”
汪母:“……”
兩家之間這麼大的仇怨,兒子偏偏在和他們一起說話時落了水,要說和柯紅煙一點關係都無,她反正是不信的。
當然了,她也能理解兒子的苦衷。這種時候,息事寧人才是對的。
楚雲梨頷首:“汪將軍果然不愧是上過戰場的大將軍,就是講道理。”
汪明輝:“……”氣人!
還沒離開的客人得知人醒了,好多都過來探望。也有人好奇的詢問其他落水的緣由。
汪明輝心裡格外難受,當著楚雲梨的麵,他不好說多餘的話,隻說自己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問這些話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懷疑汪明輝落水和在場的楚雲梨二人有關,聽到汪明輝這麼說,好多人都打消了疑慮。
這兩家之間結了不少恩怨,若真的是柯紅煙推他入水,他們不認為汪明輝會幫著隱瞞。
再有,汪明輝是上過戰場的將軍,不太可能被兩個沒學過武的人給推下去。
等到眾人離開,汪明輝已經滿臉煞白。
太過勞累,說了太多話,汪明輝隻覺得嗓子都要冒煙,喝了兩口水之後,看見了站在一旁的楚雲梨。
“你怎麼還不走?”
他冷聲問:“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話?”
楚雲梨訝然:“我隻是馬車還沒備好而已。當然了,你也說對了,我留下來,就是想看你的笑話。”她推開窗戶,看著外麵的景致:“憑我們倆之間的關係,難道你還以為我留下來是幫你的忙不成?”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見門口無人,道:“如果下一次你還想去水中一遊,可以再來找我。”
汪明輝下頜緊繃:“柯紅煙,你欺人太甚。”
楚雲梨忍不住又笑了:“說得好像你沒欺負人似的。劃舟的那日,我險些落水。我那個好妹妹可是一心想把我推下去。她對你情根深重……”
汪明輝聽到他說出這些話,隻覺得膽戰心驚。看來,以前是他低估了柯紅煙。
“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妹妹衝你下殺手也是我指使的吧?”
楚雲梨反問:“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汪明輝說話嗓子疼,但這種緊要的事情他必須得解釋,強忍著喉嚨的疼痛,繼續道:“紅梅她對我情深的事,我也是在定親之後才知曉,至於在那之前,我從未聽說過,也未和她單獨相處。她衝你下手的事,之前我隻是聽了傳言。”
“紅煙,你實在誤會我了。”
他苦笑道:“犯人都會給一個自辯的機會,你這樣武斷,我實在是……太委屈了。你為了這個推我下水,我更是……”
楚雲梨強調:“最先是你想推我們倆下水的。”她揮了揮手:“事已至此,說再多的廢話也無用。反正我們倆已經是生死仇人,這些恩怨我一刻也不敢忘。”
她一轉身,看到了門口處的顧含楓,頓時笑顏如花:“你話說完了,我們走吧!
”
方才她等站門口是因為顧含楓被人給糾纏住,兩人暫時不能離開。
這會兒能走了,她自然不會再留。
顧含楓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汪將軍,大夫說你喝了太多的水,得好好養著,以後再來船上你可要小心些,彆又落了水。”
汪明輝氣得暗自咬牙,卻又不敢爭辯。
“顧侯爺深藏不露,汪某佩服。”
言下之意,已經懷疑兩人是習武之人。
汪明輝方醒過來之後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他自己武功高強,力道也大,如果不是特意學過武的人,應該閃避不了。
然而,事實卻是他率先落了水,而這倆對外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好好地站在船上。
顧含楓一拱手:“我不明白你的話,紅煙,我們先回吧!
兩人攜手下樓。
汪明輝看著二人的背影,隻覺得格外和諧。乾脆眼不見心不煩,閉上了眼。
“明輝,你彆太難受,”汪母滿臉擔憂,又忍不住問:“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汪明輝也想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勸也勸不動,打又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