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炮灰的白月光 十八(1 / 2)

事實上, 一般大夫隻知道江姨娘吃了不好的東西鬨肚子,更深的就看不出來了。

丁尚書從大夫那裡得知的,也是江姨娘鬨了肚子, 病情比較凶險。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故意嚇唬江姨娘。至於江姨娘吐血, 還是他找了大夫配的藥。

多年感情, 又有邱府這門親戚,丁尚書並沒有想要她的命, 隻是想查出幕後主使。所以,配的藥隻是傷了牙和喉嚨, 看似一口接一口的吐血,其實傷得並不重。他如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江姨娘想法子自救,說出中毒的內情。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丁尚書該審的都審了,愣是沒有發現疑點,也隻有江姨娘自己說實話, 看能不能找出破局之法。

聽到真的是邱澤華, 丁尚書心中並不意外。立即讓人去叫了他來。

此時天色已晚, 小半個時辰後, 邱澤華趕到。

“澤華, 江姨娘說下毒的人是你。”

邱澤華早聽說了江姨娘病情惡化的事, 尚書府的人請他過來, 他下意識以為她命不久矣, 或是已經撒手人寰。來的時候,還特意帶上了丁蘭娘。

沒想到一進門就被嶽父兜頭問了這麼一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下意識道:“我沒有。”

這種緊要關頭,楚雲梨沒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帶著孩子留了下來。得知偏院有動靜,她飛快趕了過來。

一進屋就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聽到翁婿倆都對話,她沉吟了下,道:“之前邱大人跑來幫江姨娘求情,想讓我放她一馬,把人接回府中。”

她一開口,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那時候我說,誰傷害了我的孩子,我就要討回來。想讓我平白無故的原諒,絕不可能,我不是聖人。除非讓蘭娘落水一刻鐘,否則此事便沒得商量。”說到此處,邱澤華想出聲打斷,楚雲梨率先道:“蘭娘之前來找我,我說了同樣的話,回去後就沒了動靜,後來邱大人前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江姨娘不回,會影響他一雙兒女。我又說了一遍那番話。就在當日,蘭娘就落了水,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

這話幾乎就是明擺著說,邱澤華為了救回江姨娘把人推入了水中。

“他為了孩子可以推妻子入水,對妻子的生母動手……本就說得過去。”楚雲梨一臉嚴肅:“江姨娘是在府中中毒,外人一瞧都以為是我娘下的手。但其實不是,我倆若真有這樣歹毒的心腸,她們母女這些年來一再撩撥,我娘早就下了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丁蘭娘臉色煞白,不知不覺間眼圈已然通紅。

邱澤華沉聲道:“不是我!”

床上的江姨娘感受著口中的血腥味,她不想死,巴不得立刻就得知自己所中之毒的方子,啞聲道:“就是你!”

邱澤華霍然抬頭:“姨娘,你病糊塗了!你這樣指責我,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說話間,還暗示性地掃了一眼楚雲梨。

江姨娘明白女婿的意思,他們幾人之間的恩怨可以關上門,私底下解決。萬不能被人看了笑話去。如果是以前,江姨娘也是這樣的想法,但她今日午後吐了那麼多血,眼瞅著命不久矣,哪兒還顧得上其他?

“澤華,我們母女沒有對不起你。你卻對我下這樣的狠手,你太過分了。”說著話,江姨娘又開始咳嗽,又咳出了半床鮮血。

丁蘭娘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血,嚇得麵色慘白,軟手軟腳撲到床邊:“娘,我給你請大夫。”

又回過頭向丁尚書哭訴:“爹,求您救救姨娘。”

丁尚書麵色冷沉:“不知道那藥的方子,誰也救不了她。”

聽了這話,丁蘭娘微怔了下,眼神遊移,最後落在了邱澤華身上:“夫君?”

邱澤華一臉不悅:“姨娘中了毒,儘管去找凶手問方子,你看著我做甚?”

周氏閒閒坐在一旁,端著一杯茶,像看戲似的,從頭到尾都沒開口。

屋中氣氛凝滯,事情到這裡,再次僵持住了。

江姨娘虛弱無比,眼神哀求地看著女兒。

此時的丁蘭娘是左右為難,她想救自己的生母,可又不想為難邱澤華,或者說,不想破壞了為數不多的夫妻情分。丁尚書將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中,眼神越來越冷。

事到如今,邱澤華願不願意說出方子都不要緊,總之,他們夫妻二人將手伸到了尚書府是事實。而丁尚書那這一場的目的就是查清真相。

目的達到,他懶得費神,直接道:“邱大人,你再仔細回憶一下,若真的想不出疑點,那便請回吧。天色不早,明日還有大朝會,彆耽擱了才好。”

邱澤華聽出來了嶽父話中的疏離之意,不敢再狡辯。這世上所有的事,隻要做過,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無。如果細查起來,不一定能掩飾得住。當即欠身一禮:“姨娘的身子還請嶽父多費心,若有需要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禮畢,就想轉身離開。

丁蘭娘心裡忐忑,一把拽住邱澤華的袖子,眼神哀求。

邱澤華漠然與她對視:“蘭娘,你若擔憂姨娘,可留下來小住幾日。”

丁蘭娘要的不是這話,她緊張道:“夫君,你看姨娘這病,像不像是中了毒?”

她說這話其實留有餘地。

如果邱澤華說了像,再說像哪一種毒,就可以順勢說出真的方子。

“我又不是大夫,哪裡看得出來?”邱澤華將她拉起:“天色不早,你若不肯留下,便跟我一起回府。”

丁蘭娘想留下來照顧母親,但又覺著邱澤華不肯說出方子應該是顧忌著尚書府幾人,換了兩人私底下,他很可能會告訴她……但凡有一絲機會能夠救回母親,她都不想放過。當下就著他的力道起身,夫妻倆攜手飄然遠去。

江姨娘看著二人的背影,眼淚不知不覺落了滿臉。

周氏輕笑出聲:“都說這養育子女可以傍身,依我看,要是養著了白眼狼,就是育上十個八個,那也是白搭。”

言下之意,暗指丁蘭娘是個不顧生母的白眼狼。

江姨娘怒瞪著她,想說自己的女兒不是那種人,可一張口,又是一口血噴出。

“娘,我們走吧。”楚雲梨伸手挽住周氏:“再待下去,我怕江姨娘會吐血而亡。”

母女倆揚長而去。

屋中隻剩下相處多年的倆人,說實話,江姨娘算是留在丁尚書身邊最久的女人,她眼神裡滿是苦澀:“大人,求你救我。”

丁尚書並沒有多想救她,隻是厭煩邱澤華將手伸到了尚書府。雖大家心知肚明,可他沒有證據,不能把邱澤華如何,最多就是甩臉子。

他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啞巴虧。當即道:“我救不了你。”

語罷,也轉身出門。

江姨娘看著他的背,眼神裡的光漸漸暗淡。一片恍惚中,她抓著被子的手越來越緊。她還年輕,女兒越過越好,她也該怡養天年才對。好日子剛開始,她不想死!

*

丁蘭娘上了馬車後,好幾次偷瞄對麵人的神情。

邱澤華察覺到她的目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飯菜中就算真的有毒,也不是我下的。我壓根不知道所謂的方子,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還是趕緊尋找凶手要緊。”

“夫君,我常年在後院,最近身子不適,精力不濟。姨娘也是你的親人,你該幫忙。”丁蘭娘不死心,再次問道:“你看姨娘那病,像是中了哪種毒?”

“我不是大夫。”邱澤華強調:“我說過,你不用試探我,我不知道。”

丁蘭娘一顆心像是泡進了冰水裡,渾身從裡到外涼了個透。她看著麵前的男人,認真問:“夫君,成親四載,你有將我放在心上過嗎?”

“老夫老妻的,說這些做甚?”邱澤華皺著眉:“明日有大朝會,我得歇一會兒,你彆再吵了。”

語罷,閉上了眼,開始假寐。

丁蘭娘看著麵前的男人,她心裡又苦又澀,這人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無論她怎麼捂,都始終進不去他的心。想到母親會死,夫妻感情愈發淡漠,偏偏她還無力阻止,心情激動之下,忍不住道:“如果今日中毒的人是姐姐的母親,你會不會也這般事不關己?”

邱澤華霍然睜眼,滿臉不悅:“你又發什麼瘋?”

丁蘭娘盯著他:“你回答我啊!”

“沒有假如。”邱澤華沉聲道:“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晚秋與我形同陌路,就算有事,也不會求到我跟前。”

丁蘭娘執著地問:“如果她求了呢,你會不會幫?”

“她是你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邱澤華一本正經:“若她開口求助,我又剛好能幫得上忙,或許會幫。”

他自認毫無私心,說得坦坦蕩蕩。

可落在丁蘭娘耳中,還是難以接受。

“邱澤華,你有心嗎?”丁蘭娘問出這話,眼淚奪眶而出,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劃過臉頰:“四年來,我是如何對你的,你就算看不到我的心意,也不該踐踏啊!我娘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雖邱澤華死不承認,但丁蘭娘心裡明白,母親的病就是因他送的那頓飯。

邱澤華心裡也明白,丁蘭娘應該是猜到真相了的。這會兒隻有夫妻兩人,他也懶得隱瞞,隻道:“蘭娘,無論我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們往後的日子,為了我們的孩子。”

丁蘭娘聽到他這疑似承認的話,怒氣勃發:“那是我娘!你個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