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難產而亡的婦人 七(二合一)(1 / 2)

況祖母不放心孫女, 一直守在房內。聽到胡母在外大喊大叫,斥道:“吼什麼?”

胡母鐵了心進去,被訓了也沒收斂, 拍門的動靜反而更大了。

況祖母忍無可忍,將門打開後怒斥:“你能幫什麼忙?”

胡母像一尾魚般溜了進去,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直衝鼻尖,她卻像是聞不到似的奔到床邊:“秋喜, 你彆1害怕,我來幫你。”

況秋喜傷身太過, 這一胎沒能好好休息,也沒有進補,饒是楚雲梨也生得艱難,這會兒額頭上滿是汗, 看人都有些模糊,見到是她,沉聲道:“給我把她趕出去。”

太過疼痛, 她吼出這話時, 聲音淒厲。

邊上的穩婆有些被嚇著, 還是況祖母反應最快, 立刻伸手去拉人:“你也看到了, 秋喜對你這樣抵觸, 你在這兒她沒法安心生孩子, 還是出去等吧。”

胡母不肯走, 不停地往床邊掙紮。

穩婆正忙著,再說,這也算是一家人吵鬨, 她跑去拉架不太合適。

況祖母年紀大了,根本就拉不住。

胡母瞅準了機會,往後一退,直接摔到了床上,剛好砸在楚雲梨肚子上。

肚子本就疼痛,被這麼一壓,楚雲梨隻覺眼前一黑,險些就此暈厥過去。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再伸手去摸,才發現已經順了的胎位又歪了回去。

這是要把人往死裡整!

楚雲梨真的生氣了,一瞬間簡直殺人的心都有。撿起床邊喝藥的碗,衝著胡姆的頭就砸了過去。

她真想砸人,就沒有砸不中的。

胡母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痛得她眼前直冒金星,伸手一摸,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大包,當即訓斥:“秋喜,你怎麼能砸人呢?”又解釋:“我不是故意要往你身上壓,是你祖母推的。你不能不講道理啊!”

跟一個正在臨盆的女人講道理,也就胡母才乾得出來。

況祖母穩住了身形,再次上前去拉人。

胡母還要胡攪蠻纏,不肯離開,楚雲梨大喊道:“胡大平,你管不管你娘?”

聽到這中氣十足的大吼聲,胡大平愣了一下。

生孩子的女人不都很虛弱麼?她怎麼還吼得出來?這樣精神,真的會難產而亡嗎?

胡大平不敢忤逆她的話,奔到門邊:“娘,你先出來。”

胡母不肯走,隔著一條門縫衝著院子裡的人道:“哪有這樣的?咱們村裡那麼多人生孩子,都是婆婆進去幫忙啊!我要是不進來,又挑我的理。真的是做也不對,不做也不對,我也不知道怎麼樣她才滿意……”

說出這些話,餘光忽然瞥見床上女子正直直看著自己。對上那樣的眼神,胡母有些心悸。

楚雲梨衝她一笑,因為疼痛,麵容都有些猙獰:“還請大家幫我個忙,將這個瘋婆子拖出去。非是我要這麼說婆婆,不是因為我況家女兒不懂得孝順長輩。而是這母子倆沒安好心,他們想害死我,給彆1人騰地兒。”

她疼痛難忍,深呼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嫁進胡家這麼多年,除了沒有為他們生個男娃,自認做到了為人媳婦的本分。他們卻想要我的命……這胡家我是不敢去了的。”

胡母不曾想都到了這種境地,她竟然還有精力挑開那些秘密,氣得睚眥欲裂。

楚雲梨在她嚴厲的目光中,繼續道:“我就在最後乖巧一回,自己離開。不讓你們背負上殺人的罪名。”

院子裡準備前來幫忙的婦人聽到這番話,三三兩兩議論紛紛,都挺好奇胡家即將要娶的人。

楚雲梨很樂意幫他們解惑:“就是那邊的葉魚兒,我親自抓到他們同處一室,胡大平還偷了我奶給我求的救命藥送給她……”

說到這裡,她已然脫力,頹然的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開始蓄力。

也是這時候,況祖母急忙拿出她帶回來的藥:“秋喜,趕緊吃了。”

藥丸送到唇邊,楚雲梨睜眼:“奶,我還有力氣,不想吃這個藥。”

她雖然把這藥丸收好了,但也是真沒想吃。畢竟,再不隻是一顆藥,代表的是母子情分。

況祖母幾乎是哭著求,楚雲梨都沒吃。

她反正不會死,隻是比較艱難而已。終於在天黑之前,一聲虛弱的啼哭之聲響起,與此同時,穩婆長舒一口氣:“母女平安,恭喜。”

穩婆說得真心實意。

也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這一胎的驚險,真的是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到了此刻,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也不要緊,能夠保住性命,就已經是這世上最歡喜的事。

楚雲梨渾身軟得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卻還是衝著身邊的穩婆道:“多謝。”

這穩婆挺善良的一個人,之前況祖母請了兩位,都被她們以有事為由推脫。都知道這是個麻煩,誰也不願意沾。麵前的大娘卻來了,可見其品性。

穩婆告辭離去,況祖母送上從午後開始就燉上的湯:“先吃點東西,大夫臨走時,還給你配了藥,稍後你把藥喝了再睡。”她歎息一聲:“往後你不能有孩子了,這一胎得好好養,月子裡少哭,彆1傷了身落下病根,兩個孩子都指著你呢。”

楚雲梨又不是真的況秋喜,才不會想不開。接過湯碗喝了,還衝她笑了笑,道:“奶,你放心,我都明白。為胡家那樣的人傷心,不值得!”

況祖母看她說得灑脫,不欠傷心之意。半信半疑道:“你得真這麼想才好。”

收回了湯碗,她壓低聲音道:“白天裡吼的那些話,被院子裡的人聽見了。不出明日,劉虎就會從鎮上回來。到時候……”她輕哼一聲:“有笑話看了。”

楚雲梨喝藥後,囑咐道:“奶,今日天已晚了。明日一早,麻煩你去村裡請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我想和胡家斷絕關係。”

況祖母動作一頓:“你真的想好了?”

楚雲梨頷首:“白日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是穩得住身子,偏要往我身上砸,那是想要我的命啊!您有句話說得對,孩子還那麼小,我還要照顧你,可不敢死。”

“彆1說這種晦氣話。”雖說孫女和離不是什麼好事,可況祖母卻並沒有多難受。在她看來,十死無生的孫女平安生下了孩子,這就是世上頂頂好的喜事。

胡母早在兒媳不管不顧吼出那番話時就呆住了,反應過來後,急忙衝到院子裡,跟眾人解釋。

但眾人信不信,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胡母帶著兒子回了自家院子,一家人關起門來商量對策,事到如今,根本就沒法子。

鎮上的劉虎聽到這個消息,氣得虎目圓瞪,顧不上手頭的活計,丟下就往村裡跑。跑了一段,嫌棄太慢,又回去借了廚房采買用的牛車。

一路緊趕慢趕,到家時已是深夜。

葉魚兒從今早上起,眼皮就一直跳,後來看到有人在浙江院子外指指點點。她平時少與人往來,也不敢出去找鄰居打聽,傍晚出去打水時,隱約聽到他們說了一些“胡家血脈”之類的話,她頓時膽戰心驚,根本就睡不著。深夜了,也還在院子裡焦灼地轉圈。要不是怕被人看見,她真想去胡家問一問內情。

聽到外頭有牛車的動靜,葉魚兒心跳如雷鼓,正想著是回房裝睡還是裝作自己還沒睡歡喜地迎上去呢,就聽到大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

情急之下,葉魚兒隻來得及端起旁邊的木盆,一副要倒水的架勢,看到進門的人,她扯出一抹笑:“他爹,你回來了?”話出口,覺得自己語氣不甚自然,好像還在顫抖。她深呼吸一口氣,裝作驚喜的模樣:“怎麼今日回來了?可用了晚飯?”

說著,還迎上前,想要攙扶。

劉虎甩開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眼神著重在她肚子上溜了一圈。

現在是夜裡,光線不太好。葉魚兒還是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他爹,你怎麼不說話?”

劉虎是個直腸子,向來不愛掩飾自己。一把拽住她拉到屋中,點亮了火折子,問:“你為何這麼晚還沒睡?”

葉魚兒低下頭:“今日村裡有人生孩子,聽說很是凶險,我……我有些害怕,一直心神不寧,根本就睡不著。站在院子裡還能靜靜心。”她微微偏著頭,笑著道:“你回來,我就不怕了。”

劉虎捏了一下手,手指被他捏得劈啪作響:“今日我在鎮上聽說了一件新鮮事,說咱們村裡有個人常年在鎮上乾活,家裡的妻子在偷人,還幫人懷了孩子,一副那男人是夫家血脈的模樣。”

聽著這番話,葉魚兒心中慌亂不已,總覺得他說的是自己。

“是……是麼?”她努力鎮定,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顫抖不止:“我在村裡,都沒有聽說這事呢。”又補充:“也怪我平時不愛和鄰居來往,往後我得改改這習慣。”

劉虎一步步逼近:“村裡人住得近,任何風吹草動都彆1想瞞過他們。魚兒,你當真不知此事,也沒話對我說嗎?”

見她沉默,他狠狠一拳砸在牆上,咱的窗戶抖動不止,沉聲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葉魚兒被他砸牆的動作嚇了一跳,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這般害怕,其實已不用多問。劉虎閉了閉眼:“你們來往了多久?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葉魚兒眼淚奪眶而出,哭著搖頭:“我不知道……你彆1問了,我不知……”

劉虎本就脾氣暴躁,看她哭哭啼啼半天沒說一句有用的話,皺眉道:“你們是兩情相悅,還是他欺負了你?”

葉魚兒:“……”

她低下頭:“是他欺負我!”

口中這麼說,心裡卻對胡大平道了聲歉。劉虎凶成這樣,她實在害怕,也承受不起他的拳頭。

劉虎也願意相信這話,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捧在手心的妻子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即捏著拳頭就往外衝。

葉魚兒見狀,嚇得魂飛魄散,急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他爹,你不能去。”

劉虎怒瞪著她:“你還要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