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妻子盛怒的臉,林老爺有些尷尬:“好像是有點重哈。”
他又問:“大夫怎麼說?”
林夫人恨恨道:“讓好好養著,按時喝藥。過幾天再下床。”
這麼一說,應該是不嚴重的,林老爺鬆了口氣:“皮外傷還好。”
林夫人:“……”
她真的想敲開這個男人的腦子,看看裡麵都裝了什麼,兒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他輕飄飄來一句皮外傷。想要氣死誰?
“那就好好養著。”林老爺本就喝醉了,剛被嚇得清醒了,此時腦子又昏昏沉沉:“我回去躺會兒。”
林夫人險些要氣瘋:“我要廖華敏道歉。”
林老爺有些頭疼,不耐煩道:“廖姑娘走的時候說了此事,是朝陽想欺辱她。再說,人家一個小姑娘被欺負,反而是朝陽受了這麼重的傷,這事情鬨出去,是好說呢,還是好聽?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兒子是個廢物呢,就這樣吧,這事不要再提了。”
語罷,擺了擺手,人很快就出了門。
林夫人氣得胸口起伏。
林朝陽痛得直哼哼,他自然是想報仇的。可也怕父親上門找了廖家的麻煩後,回頭那女人再私底下揍自己。可讓他就這麼吃了這個啞巴虧,也實在難受,反正,越想越慪氣。
翌日,林辰峰被約出了門。
林夫人冷眼瞧著,這門婚事已板上釘釘,不過是早晚而已。林辰峰對她不敬便罷了,現在連他媳婦兒對著兒子也是想揍就揍,想要沾廖家的便宜怕是沒那麼容易。
她越想越氣,乾脆回了娘家,和自家哥哥商量著打擊廖家生意。
話剛出口,就被兄長拒絕。
“廖家許多東西都挺新穎,底蘊也深,我們拿什麼跟人家鬥?”關鍵是,之前不是沒有人想和廖家作對,結果就是他們再也拿不到廖家貨物,生意越來越慘淡。他已經能從廖家分一杯羹,瘋了才去針對人家。
林夫人又勸了幾句,被嫂嫂嘲諷了回來。兄妹倆以前相處得不錯,一直互幫互助。鬨得這麼僵,還是第一回。她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也把這事算在了廖華敏身上。
她出門後還是覺得不甘心,暗地裡打聽了一番。本來想從廖家長輩入手,結果卻得知廖振興已臥病在床許久,且最近病情還有加重的趨勢,最多也就三五年好活。
廖家早已變成了廖華敏的一言堂!
盤算了下,她跑去了牢中麵見梅姨娘。
梅姨娘這些日子住在牢中都要絕望了,她小時候吃過苦,可自從跟了廖振興後,一直養尊處優。大牢這樣的臟亂的地方,她以前從未住過。一開始兩個兒子還換著來探望,最近不見了人影不說,連下人都沒來。
這人呐,最喜歡自己嚇自己。梅姨娘隻要想到廖廖華敏的霸道,就知道兩個兒子的情形不容樂觀。偏偏她在大牢裡,沒有人幫著帶話,隻能乾著急。
看到林夫人時,她恍惚了一瞬,失聲問:“夫人是來找我的?”
梅姨娘出身不高,又隻是妾室。以往婆家娘家都是百年商戶的林夫人是看不上她的,兩人隻是點頭之交,從來沒有坐下來細細聊過。也難怪她這樣詫異。
“是。”林夫人隻覺得大牢中無處落腳,味道也不好聞,她捂著鼻子,決定長話短說。
“廖華敏看上了我家男人在外頭留下的野種,昨天還揍了我兒一頓,這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林夫人壓低聲音:“梅姨娘,我知道你是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進來的,隻要你能助我收拾她,回頭我就救你出來。”她一字一句問:“那丫頭有沒有軟肋,或是把柄在你手中?”
說起這個,梅姨娘頓時來勁了:“她……她不是廖家女,是雲家女兒。這夠不夠?”
林夫人眼睛一亮,頓時覺得地不臟了,鼻子也不臭:“細說說。”
兩人聊了近兩個鐘,再出來時,林夫人臉上的鬱悶不在,滿眼都是躍躍欲試。爬上馬車後,正準備吩咐下人啟程,就看到馬車中還有個人。她想尖叫,就聽到自家男人訓斥:“嚎什麼?”
林夫人立刻住了口:“夫君,你怎麼來了?”
林老爺聞著她身上的味道,皺了皺眉:“你也真是……連大牢都能來。”
聽著這話,林夫人有些心酸,如果男人願意為她們母子做主,她又何必跑到這裡來?
“彆怪我沒提醒你,彆做多餘的事。”林老爺苦口婆心地勸:“辰峰是入贅,對咱們家有好處。再說了,你那麼討厭他,往後不再同住一屋簷,你也舒心啊!”
“入贅?”林夫人得意道:“是做廖家女婿,還是做雲家的?”
見妻子不是玩笑,林老爺訝然:“你這話是何意?”
“字麵上的意思。”林夫人得意洋洋:“方才梅姨娘都跟我說了,廖華敏是雲家的女兒,那個雲昌盛才是廖家子。當初廖夫人想讓自己兒子接手雲家,所以在生孩子,之初就將,二人給換了。如今雲家落魄,她又想換回來,所以才被廖華敏禁了足!”
她嘖嘖搖頭:“那丫頭是真瘋,連從小養她的姑母都能關在府中,對外還說廖夫人得了瘋病,這麼狠的兒媳,你敢要嗎?”
林老爺無所謂,兒媳瘋不瘋,隻想和廖家結親,冷淡道:“那是彆人的家事,與你我無關。”他再次強調:“你回去之後,好好照顧朝陽。要我說,他就是活該,廖姑娘明明看中的是辰峰,他非要往上湊……”
林夫人氣急:“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朝陽是你的嫡子,他就算不學好,那也是你沒教好,說這種話,你有沒有良心?”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最後以林老爺一巴掌甩在林夫人臉上收尾。
*
楚雲梨和林辰峰相處得不錯,三天兩頭相約出遊。未婚男女之間如此,有些太親密了。所以,她找到林老爺商量定親事宜。
林老爺自然是樂見其成,一點都沒矜持,很快接了定禮。
兩人正式定下了親事,兩家結成了姻親。林老爺摩挲著手裡的玉佩,試探著道:“廖姑娘,咱們也不是外人,我好像聽說你身世有疑?”
楚雲梨毫不避諱,道:“是。我是雲家女兒,廖夫人為一己私欲,將繈褓中的我和雲昌盛調換了。等我拿到足夠的證據,就會請大人做主,將我二人換回來。”
聞言,林老爺心中慌亂了一瞬。
實在是如今的雲家落魄得不像話,不過,他隨即又想起麵前女子接手了廖家之後所做的一切。
做生意這種事,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最要緊的還是人,隻要有手段,便可從無到有。
總之,這門親事不會虧。
也是因為林老爺沒有多在意三兒子,就算這個廢了,不還有另外的倆麼?再說,以麵前女子的精明,未必就肯將這些蒸蒸日上的鋪子拱手讓人。
這麼一想,林老爺心裡鎮定下來。
“這婚期……”
楚雲梨含笑道:“我父親的病越來越重,婚期還是越近越好。”
林老爺巴不得二人明天就成親,免得夜長夢多。
又隔兩天,婚期定了下來。就在月底。
說實話,以當下來看,這有點太快了。
可廖華敏憑著十六歲的年紀將廖家那麼多鋪子開得蒸蒸日上,本身就不是尋常女子,在她身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正常。
接下來一段,楚雲梨忙著籌備婚事。
雲圓圓得知此事,鬨著要見她。
楚雲梨沒見。
廖家兄弟最近被看得很緊,身邊的人全都換過了幾次,兩人再也做不了多餘的事。
林夫人那邊,最近也“病”了。林老爺不許她阻撓這門親事。
很快到了月底,廖家高掛紅綢,中門大開迎各方來客。楚雲梨騎著馬去迎林辰峰。
招贅婿另有一套規矩,總的來說,就是將新郎官當做新嫁娘一般娶回家中,有些過分的人家,還要讓新郎官改成女方的姓氏。
楚雲梨一切從簡,牽了一匹馬兒去迎。兩人一同打馬到了廖家。
廖振興如今病得很重,壓根起不了身。楚雲梨以這個借口沒讓他出席,雲圓圓也是一樣。
也就是說,兩人拜高堂時,隻對著空空的桌椅意思地拜了拜。外人沒注意看的是,桌上的瓜果後麵有兩個小牌位,那是雲林夫妻。
除了廖家人都沒能出席,引得眾人犯嘀咕之外,婚事一切都挺順利。
禮成後送入洞房時,林辰峰也不是見不得人的新嫁娘,楚雲梨將他留在了全院招呼客人,身邊跟著幾個管事,他隻要含笑就行。
一是為了讓他認識一些城裡的老爺,二來,也是想讓眾人明白,廖家的姑爺不是關在後院的小媳婦,往後是要出門做生意的。
林老爺得知這樣的情形,喜得合不攏嘴。林夫人氣得麵色鐵青,林朝陽就嫉妒得不行。
林辰峰一個外麵回來的野種,憑什麼能得這樣的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