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4章 被冤枉的女子(完)(2 / 2)

很快,衙差趕了過來。

柳長月連連喊冤,大聲嚎哭,說自己不是殺人凶手。

“你們彆抓我……抓我要有證據……我怎麼可能毒害我娘……”

說實話,不知情的外人見了,都覺得凶手不太可能是她。

柳長月做得很隱秘,衙門隻查到了一點眉目,證據不太夠。楚雲梨再次出麵,給了三兩銀子出來,隻想要有人指證柳長月。

重賞之下,很快就出現了幾個人。那個賣藥的人主動站了出來:“她說是用來毒老鼠的,後來我聽說了母子倆的症狀,那時我就懷疑……可這種事我哪敢隨便說……”

柳長月熬不住刑罰,還是招了。

“我我跟他們保證了的,我說會給他們養老送終。旭兒也會把哥哥當親生父親孝順,隻希望他們幫我一把……可他們不肯。”柳長月哭得涕淚橫流,事到如今,她還不起債,兒子現在的緣由也瞞不住了,主要是她受不了刑罰。

“他們不肯,那我就隻能自己取……求大人看在我是被逼迫才做下錯事的份上,從輕發落!”

當今以孝治天下,柳長月毒殺親娘和兄長,罪大惡極,且罪無可恕。最後,判了她立即問斬。

她這邊罪名剛定下,李家那邊就給出了一封休書。還是李綿山親自送來的。

當著眾人的麵,他毫不客氣地道:“柳家為了供出讀書人,都已經瘋魔了。我兒子明明不是讀書那塊料,柳長洲非要送過去。柳長月看出來了兒子的混賬,卻還是一意孤行。甚至還做下這麼狠毒的事……我們李家接受不了這樣狠毒的婦人。”

柳長月身上有傷,哭也哭夠了。聽到這話後,滿臉的嘲諷。她狠瞪著李綿山,道:“你就是個混賬,懦夫!隻會躲在女人後麵……我後悔當初瞎了眼……”

李綿山不客氣道:“這話也是我想說的,我後悔自己當初瞎了眼,娶了你這個蛇蠍婦人。害了我自己,害了我的兒子,也害了我的家人。從今往後,我們再無關係,你好自為之。”

語罷,揚長而去。

柳長月哈哈大笑,笑出了淚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落到了現在的地步。

她送兒子讀書,就是想讓所有人都尊重自己。此生最怕丟人,卻在天下人麵前丟儘了臉麵。她笑得咳嗽不止,卻還不停下。所有人都覺得,她好像有點瘋了。

李旭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過。

他是受了重傷,但最嚴重的時候也能走得動,養了這麼久,就算沒有喝藥,也應該能行動自如。柳長月在公堂上的時候不停地尋找,在大牢中也苦苦地等,被押到了刑場上,還是沒有看到兒子。

此時的她已經笑夠了,也笑不出來。滿眼都是悔恨。

聽著身後的官員念著自己的罪狀,她心裡明白,等到官員念完,自己就要死了。

可是,兒子在哪裡?

外麵喧鬨的人群中忽然分開一條道,柳長月眼睛一亮,卻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緩緩靠近。她眼前一片模糊,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自己兒子,於是,模糊得更嚴重了。

“你在等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柳長月心中又開始恨,她質問:“你來看我笑話?”

楚雲梨蹲在她麵前:“是!你把我害得那麼慘,我當然要來送你一程。”

柳長月抬頭看著麵前一身紅衣,發髻高挽的女子。此時的張洪雨再不是曾經唯唯諾諾隻是乾活的模樣,她整個人自信又傲氣,看起來如那些高不可攀的貴夫人一般。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

她在笑什麼?

柳長月這麼想,忍不住就問了出來:“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如今落到這樣的下場,都怪你自己。”楚雲梨毫不客氣:“你習慣了占人便宜,習慣了不勞而獲。所以,李旭才會長成那樣。”

柳長月這半生,對不起許多人。但她自認為對得起兒子。

因此,在發現孩子不來探望自己,甚至不願意送自己最後一程時,才會心生怨氣。她想反駁張紅玉的話,但她心裡又明白,這就是事實。

都說言傳身教,她習慣了去柳家占便宜,因此,李旭債欠了那麼多的債後,一直都想著靠彆人還,甚至還想跑去賭。

柳長月又笑了出來。

“原來錯的是我麼?”

話音落下,她臉上的淚也落下。

劊子手手中的刀高高揚起,帶起血光一片。楚雲梨站在人群裡看著,閉了閉眼後,轉身消失在了長街上。

李旭欠了許多的債,所以說此事鬨到了公堂上,大人出麵管了管。

可他確實,從彆人手中拿了那麼多的銀子,利息可以不還。本金一定得還。有大人盯著,那些打手不敢揍人,於是,準許李旭慢慢賺錢還債。

他養好了傷,李綿山發現兒子欠了幾十年的債務,一輩子都還不上時,立刻就消失在了城裡。

剩下的李家兩兄弟,再不願意和這個侄子來往。理由都是現成的,親爹都不管他,哪輪得到他們外人來管?

李旭恨極,卻也無奈。背著那樣的名聲,他找不到輕巧的活,隻能去街上扛貨。

每月的工錢還沒到手,就被那些打手拿走。他永遠都是乾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飯菜,卻沒有工錢。幾年過後,他身子大不如前,再也扛不動貨,沒有人願意收留他。

他獨自一人住在外城的橋洞底下,冬日裡一場風寒,他生了病,昏昏沉沉間。他往後想起來了,小時候跟表哥一起玩的情形。

柳成揚是個挺照顧他的哥哥。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份兄弟情就變了。

臨走之前,他恍惚想起,聽說柳成揚已經考中了秀才,前幾天還得了舉人功名,這一回,大概要去京城了。等他們再見……怕是要下輩子了。

確實是下輩子再見。

柳成揚摒棄過往,安心讀書。在五年後就考中了舉人。成為了城裡往上數百年間,最年輕的舉子。

餘姑娘憑借一幅流水繡做成的衣裙,成功留在了宮裡。而流水繡,也一舉成名,在京城裡風靡一時。

因為其針法複雜,繡娘製成不易,往後的十多年裡,流水繡始終得各家夫人追捧。一幅難求。

隨著流水繡受人追捧,張紅玉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關於她身上發生的事,也廣為流傳。後來那幾年裡,柳成揚越長越像柳長洲,再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世。

倒是胡關,始終不願意和二人來往。

楚雲梨也不怪他,安心陪著兒子讀書。她沒有做生意,隻是偶爾繡一幅繡品。無論後來有多少繡娘學繡流水,都始終不如她的手藝精湛。

但凡出一幅繡品,都會被眾人爭搶。後來,她繡得少了,價錢反而還越來越貴。

流水繡又稱紅玉繡。

後來的那些年,柳成揚在哪兒,她就在哪兒。對了,邊上還跟著張父。

張父想要教出一個近士弟子的心願到底沒能得償。不過,外孫子做了進士,比弟子入朝為官更值得歡喜。他活到了九十五,臨走之前,看著跪在地上的滿地兒孫,他滿臉欣慰。

後來,他揮退了眾人,獨獨留下了頭發已經花白的女兒。

楚雲梨蹲在床前,真就如一個乖巧的女兒。

“紅玉,你是個好的。這些年來,無論是我還是成揚,都多虧了你。”他看著窗外的藍天:“其實我有件事想問你好久了,我的女兒……她還好嗎?”

楚雲梨沉默了下:“以前不太好,現在好了。”

聽到這話,張父唇邊笑容更深了些:“我知道她的心願,一定是讓我們祖孫倆好好的,所以……”他哪怕心裡難受,也儘量讓自己開懷起來,好好活著。

“紅玉,等我走了之後,把我送回家鄉去吧!我想回到那裡陪著她。”

他知道,女兒一定是在家鄉沒的。

楚雲梨不知道該怎麼勸:“好。”

從京城回鄉不是一點路,張父聽到她答應,又笑了:“遇上你,大概是我們祖孫的運道。也是紅玉的福分。”

他眨了眨眼,眼角露出了水光:“她,應該很苦吧!”

楚雲梨不知道該怎麼說:“應該還行,你不是說了,遇上我是你們的福氣嗎?”

張父看著她,漸漸地閉上了眼。

“如果你看到她,就告訴她,我平生所願,隻想讓她過得好。隻要她好好的。我就高興了。她不用放不下我。”

床上的老人閉上了眼睛。

楚雲梨心頭不太好受。

她走出房門,一大群人圍上來:“外祖父……”

楚雲梨看著麵前已經人到中年的柳成揚,歎了口氣:“不在了。”

柳成揚的眼睛頓時就紅了:“娘,你千萬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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