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雲梨威脅上門找茬的孫母,說如果她再鬨,就會攪和孫吉富的婚事。
這樣的威脅很有成效,這一個月裡,孫母都是繞著她走。因此,楚雲梨覺得有必要再威脅一下。畢竟,蔣寶金過完年就十一,村裡定親早的姑娘都開始張羅了。
如果孩子在,滿月是件大事,親戚友人都會上門賀喜。可孩子不在,楚雲梨滿月就跟沒這事似的。
她徹底洗漱了一番,除掉了頭上的抹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
事實上,母女幾人如今在村裡算是一景,畢竟,不是誰家都能乾活時還穿著新衣的。
關於穿新衣這事,姐妹幾人也挺無奈。她們也不想這麼糟蹋衣衫,可她們沒有舊衣,唯一一套舊衣,一不留神就被母親給塞到了灶中燒了個乾淨。
楚雲梨帶著姐妹幾人去了一趟鎮上,將多福也改姓了蔣,記到了自己名下。又帶著幾人去了酒樓,順便采買了不少吃穿的東西。
值得一提的是,在酒樓時又碰上了當初在賭房和她對賭的那幾個夥計。隱約還能聽到他們在埋怨說那人賭贏了就消失不見,管事還因此發火的事。
姐妹幾人不知道這事和自己母親有關,看到他們一臉凶神惡煞,說話嗓門還那麼大,根本就不敢往那邊多瞧,多福更是嚇得頭幾乎埋到了碗裡。
這孩子膽子太小了。
楚雲梨並沒有打算放過傷害多福的人,不過是之前她出不了門,也沒那個精力,才沒有上門找補。等把家裡安排好,她打算去蔣家一趟。
回去時,楚雲梨又租了牛車。
本來是想要馬車的,可牛車是村裡人的,剛好在租車的地方碰上,那自然得照顧同村的人。
牛車上還搭了另外兩個村裡的婦人,二人還試探著打聽楚雲梨銀子的來處。不過,都是講道理的人,見楚雲梨不肯說,便也不再多問。
財不漏白,將心比心,她們也不會願意把自家有多少銀子和銀子的來處告訴外人啊!
一路上都在閒聊,由於楚雲梨東西很多,牛車先到了她家門口。搬東西的時候,除了姐妹幾人,那倆婦人也下來幫忙了。
其中有一人拉著楚雲梨的袖子,低聲道:“剛才當著孩子的麵,有些話不好說。”她看了一眼孫家的方向:“聽說那邊婚期都定下了,是槐樹村的一個寡婦,你說這事……底下還有幾個孩子指著你呢,你如果出了事,她們更會受人欺負。你千萬要想開些。”
這是好意,楚雲梨笑著道謝。
送走了人,楚雲梨一回頭就對上了蔣寶金嚴肅的臉。
“娘,爹要再娶了,對麼?”
楚雲梨並不瞞著她,大家住得這麼近,孩子又已經懂事,想瞞也瞞不住。點頭道:“好像就是那天來相看的那個女人。以後你們心平氣和些,不要和他們吵鬨。身為晚輩和長輩吵架,會吃虧的。”
蔣寶金低下頭:“以前我總覺得,我們日子過得不好,是因為奶……”
楚雲梨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這是覺得孫吉富是個好的,結果現在發現父親也是同樣涼薄的人,心裡難受。
“孫家沒有好人。”楚雲梨笑吟吟道:“你爹後找的這個女人會幫我們教訓他的。”
蔣寶金:“……”
母親這話……好像在等著看戲似的。
又過了一天,關於孫吉富要成親的事已經傳開,婚期就在五日後。
而聽到消息的楚雲梨正準備出門。
忘憂站在旁邊,一臉的擔憂:“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就回去瞧瞧,你在家裡帶好多福,彆讓她再被人嚇著。”楚雲梨穿好了鞋,養了一個月,她氣色好轉不少,雖還有些蒼白,但看著已經如常人一般。
蔣家村離得不遠,不到兩刻鐘,楚雲梨就已經到了村口。
村口有棵大樹,底下挺涼快的,好多孩子都在那裡玩鬨。看到楚雲梨過來,有兩三個孩子圍了過來:“姑姑,你是不是要到我家?”
楚雲梨認出來是蔣家幾兄弟的孩子,隻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大概七歲左右的孩子嘀咕道:“東西都不拿。”
楚雲梨意味深長道:“我不是來走親戚的。”我是來算賬的。
孩子不懂得這麼多,以為她的意思是到這邊有事順便來一趟。村裡人誰家都不寬裕,平時不會想著給孩子買零嘴,想要吃糖,隻有親戚買過來。
她空著手,幾個孩子都挺失望,很快到了蔣家門外。
春耕已過,家裡沒有那麼忙,就算是下地,也不用一整天都泡在地裡,蔣家院子裡就有不少人,看到楚雲梨過來,都挺意外的。
孫氏冷哼一聲,掀開簾子進了門,就差在臉上直接刻上拒絕待客幾個字了。
楚雲梨也不管她,自顧自進門。
蔣父頭發幾乎全白,隨口問:“身子養好了?”
“死不了。”對待父親,楚雲梨態度漠然。
蔣父麵色不好:“你這是什麼話?先前你離開孫家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一個女人家,嫁人後就要好好過日子,你進門多年沒有給孫家添丁,確實說不過去,既然是你錯,婆婆說你是該的,你忍一下就過去了……我可都聽說了,離開孫家是你主動要求,還非要帶著幾個孩子……”
一進門,沒人招呼楚雲梨坐下,也沒人給她倒水,兜頭就是一通嗬斥,還有沒完沒了的架勢,她不耐煩聽,自顧自在邊上的小凳子上坐下:“我已經離開孫家,孫吉富已經定下了再娶的人選,婚期就在五日後……”
蔣父是個急脾氣,聞言打斷她道:“都到了這種地步,你再來找我們撮合,未免有些強人所難!當初你離開的時候沒找我們這些娘家人,現在來找,晚了!”
楚雲梨皺了皺眉:“我想說的是,孫家那邊已經回不去了。我也沒想回去,今日上門,不是來請你們幫忙,而是來算賬的。”
聽到這句,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事實上,從方才楚雲梨進門起,所有人都在刻意忽略她,但又在暗地裡觀察著她。
“算什麼賬?”一說算賬,林氏就心虛。畢竟,當初提出抱養大姑子女兒的是她,這孩子抱回來確實沒養好,大姑子如果生氣,也是正常的。
楚雲梨伸手指了一下額頭:“我就想知道,我家多福……就是四丫,她現在改名字了,以後就叫多福。我想知道多福頭上那道傷是誰打的?”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回答。
楚雲梨嘲諷道:“都聾了嗎?”
“滾出去。”蔣父頓時就怒了:“這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不好好說話,以後就彆回來了!”
楚雲梨不管他,一把揪住林氏的袖子:“你是孩子的養母,孩子受了傷,既然沒人承認自己動手,那我就隻找你。孩子到底是誰傷的?”
林氏眼神閃躲:“我天天忙裡忙外,都沒有個停下來的時候,哪裡注意得到這些?家裡那麼多的孩子,應該是他們無意之中失了手,這孩子之間的打鬨本就不該計較……啊……”
最後一聲是尖叫。
她捂住自己的額頭,殷紅的鮮血從指縫間滾落,很快就落了滿臉。
楚雲梨把玩著手裡的一抹碎片,冷笑道:“我女兒傷成那樣,你竟然還在狡辯。既然如此,那我就隻好自己討回。”
“你瘋了。”蔣母撲上前,掏出帕子給小兒媳捂臉。
小兒媳還很年輕,剛剛二十,平時最在意她那張芙蓉麵,傷了她的臉,家裡還不得吵翻了天?林家那邊也不能答應啊,回頭肯定會找上門來。
“我沒瘋。”楚雲梨麵色漠然:“抱了我的女兒來,又不肯好好養。除了額頭上的傷之外,身上還有巴掌印和腳印,我當時仔細看過,不像是孩子動的手。我今日上門來,就是想問一問,你們到底是誰拿我的多福泄憤了!”
沒有人吭聲。
楚雲梨眼神在所有人手上掃過:“我看著像是男人的手……”
蔣四看到妻子受傷,頓時大怒:“大姐,我幫你養孩子還養出仇來了是吧?那孩子就是我打的,孩子不聽話,難道我不該打嗎?”還振振有詞:“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打她是為了她好。”
楚雲梨眼神一掃,看到了灶前用竹子製成的吹火筒,拿在手上掂了掂,覺得還挺合適,抬手朝著蔣四就打了過去。
蔣四正在看妻子臉上的傷,等察覺到有勁風襲來,已經來不及躲,他抬手就擋。
楚雲梨也不管他用什麼擋,狠狠一竹子敲上去,緊接著又朝著他身上各處打去。
蔣四吃痛,想要閃躲,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躲不了。他急得大吼:“你們就隻看著嗎?”
其他幾兄弟圍上前,楚雲梨頭也不抬地道:“拿孩子泄憤,這算什麼毛病?都說長姐如母,我這個姐姐的今日非要教教你不可,棍棒底下出孝子,打你是為了你好,你們誰要是敢攔著,我連你們幾個一起打!”
她一根竹子甩得呼呼的,其他人也怕痛,不敢死攔,等到她收手,蔣四已經渾身都是紅腫青紫,甚至隱約看得到竹子的結。
楚雲梨打夠了,將手裡的竹子一扔,抓過蔣四的胳膊狠狠一扯,隻聽得一身骨頭的清脆之聲響起,蔣四尖叫一聲,胳膊軟軟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