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少年懊惱地睜大了眼,正巧和金羨魚目光相撞。
這個眼神……他簡直再熟悉不過了,弄花雨也有那種眼神。
他在外流浪多年,見慣了人世百態,人情冷暖,早就練就了如貓兒一樣極為敏銳的感知。
就是那種惡心的眼神,另有所圖的目光。雖然不知道這什麼金魚接近他們是為了什麼。
衛寒宵露出個厭惡的表情,“隻有他,如果你敢傷害他,我就殺了你。”
金羨魚這個時候腦子裡都快成漿糊了。
這個時候,衛寒宵好像終於看出來了她狀態不對,少年怔愣了一下,反問道:“喂……你有沒有再聽我說話……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
他快步走上來要查探她的情況,雙指剛搭上她手腕,就被肌膚相觸傳來的熱度逼退了。
少年受驚一般猛地向後竄出去一步,近乎驚恐地望著她:“你、你是不是中春|藥了?”
她要站不住了。
金羨魚皺眉:“你看得出來?”
少女咳嗽了一聲,轉身就走:“離我遠點。”
“……”
“我怕我沒對你師父下手,先對你下手了。”
本來是示威宣告主權的,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至此,衛寒宵怔了一下,耳根迅速飛紅,惱怒低吼:“廢話!誰看不出來啊!”
他平常又不是不會自己偷偷看春|宮|圖!
麻煩死了。
衛寒宵瞪大了鳳眼,那雙冰紅色眼睛裡閃動著猶豫的光芒。
幾乎想給她一刀砸暈她算了。
金羨魚忽然悶悶道:“水。”
“什麼?”衛寒宵皺眉。
金羨魚重複:“如果不想我現在就對你下手,就把我丟水裡,知道嗎?”
少年看著她的樣子,似乎失去了基本的言語和行動功能。額發狼狽地垂落,冰紅色的眼瞪得滾圓,有些茫然,像是被她的虎狼之詞嚇得不輕。
衛寒宵這個模樣,金羨魚也知道沒指望,她太陽穴都在砰砰跳動,好在她隱約記得似乎南邊有條小溪,當下不敢再拖延,強撐起身體飛快掠了過去。
隻是中毒的時間越長,毒效也就越深入,哪怕她已經竭力運轉太玄泥丸功作抵擋,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金羨魚一陣後悔。
她早就該想到,弄花雨這個人,為了攻略無所不用其極,哪怕他武力值就算跟不上,定然也在芥子囊中備著些丹藥寶器,走些歪門邪道。
還是失策了。
還沒走幾步路,金羨魚的手臂卻又被人提住了。
她下意識抬起眼詢問。
少女那雙明亮的眸子就這般撞入了眼簾,黑白分明的眼,在月光的映照下亮得驚人,燦若繁星。
她性格乖僻冷清,此時麵上嫣紅卻平添了幾分女孩子的嬌美。
衛寒宵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好燙!
少年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
卻又愣住了。
好燙?是什麼燙?
不知道是不是被金羨魚傳染了,他竟也覺得吐息滾燙。
強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衛寒宵皺眉道:“我要是不拉你,你是想爬著去嗎?”
頓了頓,拽著金羨魚的胳膊又往上提了提。
“都走不穩就彆逞強了吧。”
他不敢耽擱,拽著金羨魚的胳膊,如貓兒一般在林中飛也般地穿梭,縱高下躍,未多時的功夫就來到了山溪前。
衛寒宵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已經不敢再拽下去,像擺脫了什麼燙手山芋一般,一個哆嗦,毫不留情地將金羨魚甩到了冰冷的溪水中!
嘩——
飛散的溪水濺上眼睫,金羨魚眼皮動了動,隻覺子時冰冷刺骨的溪水沒上肌膚,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也開始恢複了冷靜。
不過目下還不能掉以輕心,捕捉到這一線清明,金羨魚定了定心神,飛快運轉內力,繼續與這洶湧的情潮做著對抗。
感覺稍微好了點兒,可衛寒宵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金羨魚怔了一下,看向了衛寒宵。
少年手上的佩刀不知何時砸落在地上,麵色緋紅,渾身一直在發抖,冰紅的眼有些迷惘,眼睛都朦朧了淡淡的水潤。
金羨魚心裡咯噔一聲,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不會吧。
這蠱蟲難道還有傳染的作用嗎?
她往前走了幾步,保險起見,隻遠遠地站著,審慎地問,“你沒事吧?”
衛寒宵一個哆嗦,似乎終於回過神來,眼尾發紅,咬牙切齒,“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溪水堪堪及腰,少女浸泡在溪水中,柔軟的烏發在水麵鋪散開,一如魅惑的水妖。
白的肌膚,黑的烏發,刺痛了衛寒宵的雙眼。
少年痙攣著,嘴唇幾乎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在發抖,嘴裡不自覺地喃喃。
“師父。”
“師父。”
少女的容顏漸漸與鳳城寒相重疊。
衛寒宵也發現了個難以啟齒的事實,竟然很想去抱抱金羨魚。
金羨魚遠遠地看到衛寒宵的神情忽然變了。
少年那一雙圓圓的鳳眸,一瞬間好像失去了所有光彩,茫然地失了焦距,猶如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他冷冷地朝她走了過來。
她自己才感覺稍微好點兒,衛寒宵卻成了這副模樣,金羨魚就是再傻也知道不能讓衛寒宵接近自己。
可是,少年甫一踏入水中,仿佛就有一股熱流順著潺潺的溪水蔓延,一直爬上了她的肌膚。
她雙膝一軟,悶哼了一聲。
腦子裡轟地一聲,理智霎時間被炸毀。
隻覺得兩人就像兩塊彼此吸引的磁鐵,終將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