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蓮華寺的了明, 也算是金羨魚她的老熟人了。
此人是洞庭了空的師兄,功法更勝了空一籌。
一上場,彼此見過禮。
金羨魚認認真真地行了一禮, 鞠了一躬,戰前的禮節先做到位了。
麵前的僧人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袒露著半邊胸膛,皮膚黝黑,雙目精光熠熠。
金羨魚見禮, 了明很是謙卑地念了聲佛號回禮。
於是——
開打!!
這注定不是多麼輕鬆的一仗。
李平川並不是很看好這一場比鬥:“小魚的功法習自白師叔。”
眾所周知, 當初白蘋香正是被采蓮華寺關進去的。
可以說,采蓮華寺天克白蘋香。
一道灰色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 接口道:“我也正是這個意思!”
來人嗓音宏亮,大踏著步一逕而來。
宋彬錯愕地抬起眼:“你是誰?”
李平川“咦”了一聲, 辨認出來,“你是……了空?!”
了空灑脫地大笑了一聲, 目光緊緊地望著擂台:“我師兄不像我,這回金道友想贏可就麻煩了。”
這廂,了明大喝, 拳如雨落, 每一拳似蘊有千斤巨力,砸在人體上輕則傷及肺腑,重則殞命。
了明是佛門弟子, 並不希望金羨魚不死也半殘。
他是打算先發製人,逼金羨魚從擂台上跌下去。
采蓮華寺的功法講究的是以拙馭巧,之前金羨魚在洞庭對戰了空的時候,曾經靠玄妙繁複,幽微難測的路子取勝。
可這一次卻不同往日。隻能說絕對的實力克製一切花裡胡哨。
在了明迅疾淩厲的攻勢下, 越繁複的招式反而會落下越多的破綻。
一眨眼的功夫,金羨魚就已經退到了擂台邊緣。
一步踏空的刹那,金羨魚匆忙回身,足尖一點,硬生生迎著拳風,掠向空中,落在了了明身後。
這樣做也是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她周身的無心相心金剛護體應聲破裂。
金羨魚並不意外,也不多在意。
在正宗的禪門金剛護體麵前,她本來就沒指望能撐多久。
之前在洞庭,她是巧妙地打了個信息差,利用了了空不知道她會禪門功法的局限。
了空回去之後定然告訴過了明這件事。
他見她金剛護體破碎,臉上沒露出任何驚訝之色。
金羨魚重新凝聚護體正氣,一邊防守大腦一邊飛速運轉思索應對之策。
很可惜,她翻遍腦海都沒能找到。
對麵實在血太厚,人太硬,禪門淬體的功法+正宗無心相心金剛護體。
金羨魚抿緊了唇,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中,選擇了一種最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打法!
正麵迎戰!
擂台下。
眾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齊齊倒吸了口冷氣。
“瘋了不成?”這是錯愕的宋彬。
魏天涯沒吭聲,但緊皺著的眉頭還是出賣了他內心不淡定的心情。
胡小山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嗓音擲地有聲:“我相信金道友!”
白岐:“就算這樣你也得講求實際。”
柴柔:“可是,如今也並無更合適的打法。”
不遠處的一艘樓船上,弄花雨憑欄而立,幾乎是同步和其他人開了口。
“硬碰硬,她很難贏得了了空。”
柴柔:“鳳道友你怎麼看?”
鳳城寒眼睫不眨,專注地望著金羨魚的一舉一動,“勝負未分,我信她。”
以力破巧,以靜製動,以動製靜。
這世上固然有很多種打法。
可有時候,身在修真界,你不得不碰上,束手無措,隻能正麵迎戰的那一天。
而這一天,拚的就是這麼多年下來的根基、修為,體術、法術、陣術各方麵的綜合較量了。
金羨魚衝上去的時候,台上台下俱都嚇了一跳!
了明終於麵露驚訝之色,滴水不漏的拳風終於出現了短暫的紕漏。
就是現在!
金羨魚呼吸一頓,足尖一蹬,直掠上去。
她打算先卸了了明的無心相心金剛護體。
劍光漫卷,了明身前無心相心金剛護體破碎,身上立刻就見了紅。但這位也是個漢子,硬生生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反手一掌拍出!
金羨魚幾乎在同一時間,豎起一道氣牆抵擋反彈的金剛護體的氣勁,奈何收效甚微。
她剛一擊得手,就被反噬的氣勁混雜著掌氣給掀翻了出去。
在地上曳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血痕,摔出去丈遠。
疼。
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碎掉了,大腦一陣嗡嗡嗡地響。
金羨魚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爬起來,吐了一地的血。
這樣的打法其實是很摧殘人心。
她和了空修為差距並不大,這場戰更像是攻心戰。
誰能堅持下去誰就是贏家。
這樣下去,她說不定就要毀容了。金羨魚故作輕鬆地自嘲,借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其實沒有人這麼想。
這場擂台賽剛開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眾人的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了這招式的一來一往,心性的博弈間。
至於容貌?
對修士來說這是什麼玩意兒?能吃嗎?!
更遑論——
擂台上的白衣少女,劍光越來越急,如狂飆吹落漫天星子。
猱身而上時,雪亮的劍光在黑白分明的眼底那麼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