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鬆流下班回家,一開門就看到一個黃發青年正指著卷子對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說著什麼。
這是他為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請的家教國木田獨步。
青年穿著黑色襯衣,外麵穿著薑黃色小馬甲和長褲。
他戴著一副眼鏡,儘管麵容還有些稚嫩,但言談間正氣凜然,目光清澈堅定,一看就是個正直優秀的人。
當初赤鬆流請國木田獨步上門試講,三個小時後,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都認為國木田獨步講課水平不錯,最起碼他們能聽得懂。
於是赤鬆流就拍板請這位國木田獨步每天下午四點到七點來家裡上課。
經過半個多月的補習,中島敦進步巨大,連帶著芥川龍之介的水平也提升不少——兩個少年之間的競爭很激烈。
芥川龍之介是迫切想要贏過中島敦,這樣就可以回港黑繼續變強了。
中島敦是得了尾崎紅葉私下裡的叮囑,說赤鬆流和首領打賭中島敦能上東大,如果中島敦失敗了,赤鬆流會欠首領一大筆錢。
中島敦聽後簡直嚇壞了。
尾崎紅葉還嚇唬中島敦:“流沒和你說吧?他是不想給你壓力,但我並不希望流真的欠首領那麼大一筆債務,這樣將來有必死的任務,流就不得不去了。”
一想到自己要是沒考上東大,兄長可能會出必死的任務以還債,中島敦心中就升起了無限動力。
當然,儘管中島敦進步神速,在赤鬆流看來還是水平稀爛,算是10分和20分的提升吧,滿分是100。
赤鬆流招呼國木田獨步:“國木田君,今天也麻煩你了,我帶了披薩,要一起吃嗎?”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他禮貌地說:“多謝,不過不用了,今天老師有些事找我,晚上有約。”
赤鬆流笑著點頭:“那就不留你了,地方遠嗎?要不我開車送你?”
“您客氣了,我坐地鐵就可以到。”國木田獨步起身道彆:“那麼我告辭了。”
赤鬆流笑著目送國木田獨步離開,他走到客廳,中島敦正在收拾桌子,芥川龍之介一臉虛弱的表情。
赤鬆流伸手拿起芥川龍之介的卷子,他掃了一眼,不作任何評價。
再看看中島敦的,赤鬆流驚訝地說:“分數又提高了嗎?”
中島敦認真地點頭:“嗯,我想幫兄長。”
赤鬆流聽後心生欣慰之感,不枉費他花費這麼多功夫,敦真是個小天使。
他又拿起彆的科目作業,赤鬆流看著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那堪稱流暢的文字,摸了摸下巴:“你們兩個都比較擅長文科啊。”
提到文字,芥川龍之介明顯精神了,他微微咳嗽了一聲,低聲說:“在下聽人虎說書房裡的書可以隨意看,就看了一些。”
赤鬆流讚許道:“很好,要會主動學習。”
他問芥川龍之介:“還有什麼想看的書?我可以讓人買回來。”
中島敦眼睛一亮,他小聲說:“兄長,我們可以隻看文科嗎?”
“考學時的卷子涵蓋了各個科目。”赤鬆流搖頭:“芥川可以偏科,你不行。”
中島敦一愣,他下意識地和芥川龍之介對視一眼。
赤鬆流去廚房準備晚飯,客廳裡,中島敦小聲問芥川龍之介:“你不去上學嗎?”
芥川龍之介語氣淡淡地說:“在下對那些東西沒興趣。”
中島敦抿唇不語。
“人虎,太宰大人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得到太宰大人的承認,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芥川龍之介將自己的書本收起來,眼中流露出些微嘲諷,他看著中島敦:“不要忘記我們的過去,彆以為沐浴在陽光下,就真的變亮了。”
中島敦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極為灰暗冷寂。
他緊緊抓著手裡的書本,心變得空落落的。
赤鬆流的耳力極佳,他自然聽到了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對話。
但他什麼都沒說。
如今擺在中島敦麵前有兩條路,一條走向黑暗,一條走向光明,中島敦站在道路中間,他擁有選擇權。
而這是赤鬆流過去沒有的東西。
赤鬆流不打算乾涉中島敦。
隻有自己做出的選擇,未來才不會後悔,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前,沒有人能代替做出決定。
不能自己堅強活下去的人,隻能死去。
就在中島敦陷入迷惘之際,國木田獨步坐了地鐵,來到自己老師福澤諭吉家裡。
福澤諭吉見到自己的弟子過來,神情微緩,他雙手攏在袖子裡,淡淡道:“坐吧。”
“老師。”國木田獨步行禮後坐在老師麵前:“不知道您有什麼事?”
福澤諭吉問國木田獨步:“我聽說你最近在當家庭教師,有什麼收獲嗎?”
國木田獨步認真地說:“當學生和當老師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身為老師,必須擁有肩負學生的理想和未來的覺悟,指引學生走上正確的道路。”
“越是教導學生學習,我就越能感受到老師過去對我的照顧。”
福澤諭吉聽後頗感欣慰:“你能有此領悟,實在是太好了。”
他沉吟片刻才道:“其實本來沒這麼打算的,隻是最近我這邊人手不足,希望你能來幫忙……”
話未說完,國木田獨步立刻道:“沒問題,我願意幫助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