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木田獨步可能沒聽說過無中生友這種事。
不過不妨礙他明白少年正處於困擾之中。
身為學生的老師,為學生解惑是老師的職責,所以國木田獨步停下腳步,坐在了中島敦身邊的長椅上。
“出什麼事了?”青年認真地看著學生。
中島敦抿了抿唇,他小聲說:“我、我是被收養的,我最近才知道,以前在一個孤兒院的朋友也被人收養了,隻不過收養他的人好像……”
國木田獨步一瞬間開了不得了的腦洞:“難道是人販子?!”
中島敦連忙解釋說:“不、不是的,收養他的人對他很好,還供他讀書,希望他能過上好日子,隻是那個收養人的工作並不是什麼正經公司,好像處於……唔,處於灰色地帶吧。”
國木田獨步聽到這裡眉頭微皺,不過他沒說什麼。
中島敦繼續說:“我那個朋友很苦惱,他一方麵感恩於領養人的幫助,想要回饋領養人,可另一方麵他也知道那種工作是不好的,他希望領養人換份工作,可是……”
男孩沮喪地低下頭:“可是這種事說起來簡單,沒那麼容易的。”
先不說赤鬆流能否安然脫離港黑,單說離開港黑後,他們怎麼賺錢?
而且赤鬆流身上應該背負了不少通緝令吧?如果離開港黑的庇護,赤鬆流會不會被抓走?
中島敦這些日子在黑蜥蜴幫忙,因性格溫和,身份特殊,有不少隊員與他刻意交好,中島敦倒是聽說了不少事。
比如背叛港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比如港黑和政府有千絲萬縷的瓜葛,即便脫離港黑,也會麵臨政府的抓捕等等。
而且雖然港黑成員的工作讓中島敦反感,可是中島敦同樣很喜歡這些照顧他的人,作為夥伴來說,大家都那麼可靠強悍,但自己卻想著帶走兄長脫離這裡,是不是不太好?
國木田獨步沉默地聽完了。
他思考了一會說:“的確很難。”
極道在國內是合法組織,算是正經的會社公司,哪怕從事了一些灰色業務,但也要承認這些公司都給國家納稅了,和政府部門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想要脫離這樣的組織,隻是一個背叛的名聲,就足夠毀掉任何一個試圖脫身的成員了。
國木田獨步倒是沒想到中島敦說的是盤踞在橫濱夜晚的港口黑手黨這種巨無霸。
最近橫濱夜晚的確不太安寧,傳聞橫濱最大的極道組織港口黑手黨在急速擴張,清理周邊的小組織,國木田獨步想,也許中島敦的朋友的領養人就是這些小組織中的一員。
中島敦的朋友目睹了領養人的工作性質,再加上安全危機等等因素,所以想讓領養人脫身。
國木田獨步沉吟片刻說:“你的朋友還是未成年,沒有工作的能力,哪怕和他的領養人一起離開橫濱,也沒有生存保障。”
中島敦連連點頭:“是的。”
想想赤鬆流衣櫃裡那些衣服,想想赤鬆流開的豪車,中島敦覺得賣了他自己都養不起。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先努力上學了。”
國木田獨步思考再三,還是如此說:“隻有那個學生努力學習,獲得了生存技能,有能力賺取生存用的金錢,才可以帶著領養人離開橫濱吧?”
中島敦聽後一愣:“努力學習?”
“是的,比如長大後考到另一個城市,以需要照顧唯由,讓領養人一起到彆的城市去。”
國木田獨步給出自己的建議:“當然,如果犯下的過錯太多,還是去警局自首更合適,隻不過對你那個朋友來說,如果領養人進監獄了,他也會被遣送回孤兒院吧?”
國木田獨步糾結再三才說:“我還是希望你那個朋友有能力自己生活後,請他的領養人為自己的過錯贖罪,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而且你那個朋友也可以多勸勸自己的領養人,儘量不要再做那些工作。”
中島敦聽後喃喃地說:“還是要看我朋友自己嗎?”
“是的,既然領養人將你的朋友從一個苦難之中帶出來,那麼現在反過來了。”
國木田獨步認真地說:“你的朋友必須站起來,將自己的領養人從泥潭裡拔出來。”
中島敦慢慢點頭:“我明白了,我會轉告我的朋友的,謝謝您,國木田老師。”
“不客氣。”國木田獨步鬆了口氣:“快點回家吧,我還有點事,下午見。”
中島敦嗯了一聲,他突然對國木田獨步說:“老師,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可以嗎?不要和彆人說。”
頓了頓,他有些不好意思:“被彆人知道的話,我的朋友會很為難的。”
國木田獨步:“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起身離開街心公園,繼續去找江戶川亂步,隻不過在他離開公園的瞬間,國木田獨步突然反應過來:“等等,我的朋友,難道……”
難道是每天下午跟著中島敦一起上課的芥川龍之介?
是了,芥川龍之介的氣質看上去頗為冷厲嚴肅,難道他的領養人是混黑的?
很有可能。
一時之間,國木田獨步心中升起極為複雜的情緒,並作出了決定。
……明天給芥川龍之介製定新的學習標準吧~
【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拎著日用品回家。
回到家後,他驚訝地發現赤鬆流居然中午回家了。
“兄長?”中島敦有些驚訝,一般赤鬆流都是晚上才回家的。
赤鬆流唔了一聲,他正在翻看冰箱:“你回來了?我正想說冰箱裡的菜不夠了,原來你去買菜啦?”
赤鬆流罕見地換了居家的褐色麻布短衫,下身穿著七分褲,身上還圍了一個圍裙,似乎打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