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就是這樣, 財富來的快,去的也快,薛家也算是豪門大戶了, 北城房地產方麵的龍頭企業, 可是接連兩次投資失誤,如今再經受這一次重拳, 瞬間就要崩潰了。
一輛加長版凱利瑞恩緩緩駛入龍水灣,陸家大宅的門緩緩打開, 車子還未開進去, 便有人躥出來, 直接撲到了車身上,司機嚇了一跳, 趕緊踩了急刹車。
陸馳蹙著眉頭往前看了一眼,就看見了滿臉通紅的薛城。
薛城見車子停下來以後, 立馬繞到後麵來,拍著後麵的車窗說:“陸馳!是不是你在搞我?是不是你在搞我?!”
陸馳蹙著眉頭對司機說:“繼續開。”
車子一動,薛城就急了:“陸馳, 你聽我跟你說幾句話,就幾句!”
有安保人員從大宅裡跑出來, 直接架住了他,薛城紅著臉掙紮:“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誰……陸馳!陸馳, 你敢整我, 你給我等著!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我就幾句話!你要搞死我麼!”
他身體有些肥胖, 又著急,血壓都上來了, 直喘粗氣。
陸簌簌趴在三樓的窗戶上往下看:“大哥回來了!”
陸文枝聞言立馬跑下樓去了。
陸明和薑沁芳都已經在客廳裡坐著了,陸奔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著,說:“大哥怎麼惹了這麼大個麻煩。這個薛城不會一直在咱們家大門口守著吧,我剛開車回來的時候差點撞到他身上。”
陸明搓著手指頭,也沒說話,薑沁芳則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地喝著咖啡。
不一會就見陸馳進來了。
他一進門,陸文枝就跑了上去,小聲說:“哥,今天一直有個人在咱們家大門口守著,都守了大半天了。”
陸馳“嗯”了一聲,輕輕拍了一下陸文枝的頭,便看向了客廳裡坐著的那兩位。
“怎麼回事,你做什麼了,把薛城逼到這個份上?”陸明問。
“他新區的項目有問題,被叫停了。”陸馳說,“下次再見他在門口,直接叫人來把他拖走就行了。”
“人家隻是在大門口蹲守著,又不犯法,你把警察喊過來有什麼用。”陸奔說。
陸馳看了他一眼,他剛理了個寸頭,五官更見鋒銳,眉眼很凶,陸奔心裡有些犯怯,說:“本來就是這樣,”
“你這麼大了,遇事還隻會找警察叔叔麼?”陸馳問。
陸奔一怔,就要發火。陸明蹙著眉頭說:“陸奔,你少插嘴。”
他看向陸馳:“你跟我到書房來。”
他起身,和陸馳去了書房。陸奔對薑沁芳說:“媽,你看爸現在多護著他。”
薑沁芳靠在沙發上,紅指甲摩挲著鎏金的茶杯,問說:“你認識和薛家熟悉的人麼?”
“認識啊,薛城他侄子經常跟我喝酒,怎麼了?”
“打聽打聽,看是怎麼回事。”
“肯定是陸馳背後搞小動作,把薛家的生意搞砸了唄,還能為什麼。”
薑沁芳怒其不爭:“那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搞薛家,你知道麼?”陸奔蹙著眉頭想了想:“是啊,他和薛家八竿子打不著啊……不對,也有點關係,他手下的謝風行,不是剛贏了薛城車隊裡的宋玉?他還把宋玉的代言給搶了,這事賽車圈都在八卦。對了,宋玉還是謝風行的前男友!媽,他該不會真的喜歡謝風行吧?!他還把咱們速奔的代言給謝風行了!要說沒一點私人感情,誰相信?好啊好啊,公私不分,媽,你可以在董事會上好好參他一本了!”
薑沁芳說:“他和謝風行談戀愛,不是你在編排他麼,有證據麼?”
陸奔說:“暫時還沒有,但我會找到的!”
薑沁芳放下茶杯,指甲輕輕蹭著下巴。
書房裡,陸明往沙發上一坐:“說吧,他怎麼得罪你了?”
陸馳也沒坐,說:“上次速奔聯賽,謝風行的車子出意外不是偶然,是薛城他們找人買通了我們的人,在刹車上做了手腳。”
陸明很是震驚:“是真的?”
陸馳點頭。
“他們也太猖狂了,這事可得嚴肅處理,我們好不容易樹起來的口碑,可不能讓他們敗壞了,體育賽事,最是要乾乾淨淨,誰的臟手伸過來,全都給我砍掉他。”
陸馳說:“我知道。”
陸明看了他一眼,道:“不過你把薛城搞這麼慘,會不會力度有點太大了。他還是有點人脈的,小心把他逼急了,再反咬你一口。你啊,做事就是手段太毒,不知道給自己留一線。”
“所以咬住就不能鬆,咬死了,最省事。”陸馳冷冷地說。
陸明聽他說這話,心頭有些震驚,抬頭看陸馳,寸頭,五官淩厲,年輕,精銳,眉眼有些凶悍。當了這幾年的特種兵,陸馳除了更精壯結實,身上還多了這種豹子似的狠勁,殺伐決斷,雷厲風行。
這或許並不是壞事。
但或許也不完全是好事。
陸明歎了口氣,說:“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好在薛城能量有限,也翻不出太大的浪花,你隻自己平時多注意點就好了。”
他見陸馳要走,便忙又問說:“又是找你舅舅幫的忙?”
陸馳說:“他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陸明又歎了口氣,就給權峰打了個電話過去:“你也不要老慣著我兒子。”
權峰還是那麼陰陽怪氣:“我姐的孩子,你不疼,我當舅舅的還不能疼了。管的挺寬。”
說完就把電話給他掛了。
有權家給他做後盾,自己又夠狠,隻怕這小子將來羽翼豐滿,要在北城一手遮天了。
陸明突然想起來忘了問他和謝風行的事,從書房追出來,陸馳已經上樓去了。
陸馳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他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跟薛城說一聲,要想我生氣,儘管鬨。”
落地窗上映出他的麵容,冷峻分明的一張臉,張狂又冷漠。
外頭起風了,樹枝搖曳,簌簌而動,不一會便是狂風大作,雨滴打到玻璃上,很快就是模糊的一片。
謝風行本來已經躺下了,他赤腳下了床,將窗戶完全打開。
狂風卷著雨絲吹進來,打濕了窗簾,他將窗簾卷起來,自己則趴在窗戶上看狂風大雨。
他喜歡下雨,尤其喜歡雷暴大雨,會感受到類似於興奮的情緒。
他好像對暴烈的,刺激的,危險的,瘋狂的東西,有一種謎之喜愛。
後來光趴在窗前看雨已經不夠了,他索性穿了衣服,拿了雨傘下樓去。
謝老爺子已經準備休息了,看見他拿著雨傘下樓來,便問說:“外頭天氣這麼惡劣,你還出門?”
“逛逛。”謝風行說。
他將大門推開,便有狂風卷著雨絲湧進來,謝老爺子看著他撐開了雨傘,走進了大雨裡頭。
謝風行撐著雨傘,穿過寬闊的的庭院,直接走到了外頭的公路上,順著坡度一路往下走。他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就漫無目的地走,遇到轉彎就拐,這山上住的都是富豪,房屋密度很低,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唯有路燈照著,路邊落滿了薔薇花,隨著積水在地上流淌。
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是陸馳打過來的。
“你在外頭?”陸馳聽見雨聲說。
謝風行“嗯”了一聲。
“在哪兒?”陸馳問,“沒開車?”
“陸老板要來接我麼?‘謝風行問。
“你把地址發給我。”
謝風行抿起嘴角,說:“在我家附近。”
陸馳愣了一下,說:“逗我好玩是吧。”
“出來溜達溜達,這就回去了。”謝風行說。
陸馳那邊好一會沒說話,謝風行就問:“有事麼?”
“明天去接你。”陸馳說。
“我自己開車過去吧。”他明天要去拍速奔的代言廣告。
陸馳眉頭的風霜和暴躁儘皆散去,唇角浮現出一抹微笑,緩了一會,說:“還是我去接你吧。”
他朝外頭看了一眼,說:“你趕緊回去,彆感冒了。”
謝風行“嗯”了一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很乾脆。
陸馳看了看手機,然後放下,雙手枕在腦後,躺著發了好一會呆。
閉上眼睛便是謝風行,外頭狂風大雨,攪的他心頭也不平靜,躺久了反而有些燥熱。
他最近經常會有這種燥熱的情緒,折磨的他晚上更睡不好。他知道這種躁動來源於什麼,但並不想自己解決。
至少現在,靠自己強大的意誌力,他還壓得住。
謝風行如今是個獨立,高冷,且內心強大的男孩子,在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他不會貿然出手。
愛情有時候就像狩獵,衝動隻會驚擾獵物,哪怕饑腸轆轆,也要耐心蟄伏,最後一口咬死,再不鬆開。
謝風行開始往回走,山路兩旁的鬱鬱蔥蔥的草木在黑夜裡搖晃,有雨絲落到他的胳膊上,他感覺他的感官真的比之前敏銳多了,他以前不光感受不到一點快感,就連疼痛之類的感覺都比彆人要遲鈍許多。
如今感官恢複了百分之三十以後,就像是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因為被格式化過,感官就像是初生的嬰兒一樣,一切都是新鮮的,也因此比常人更能感知那最細微的觸覺,像是所有觸覺都被放大了。
讓他的心跳都比平常快了一些。
“警告,警告。”小愛說。
“真奇妙。”謝風行仰起頭來,看路燈下細密的雨絲,有些飄到傘下來,打濕了他的白皙的臉龐。
“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接下來的抵抗力。”小愛說,“我發現格式化以後再恢複你的感官,就相當於放大了你對觸感的敏銳度,普通人受得了的,你可能都受不了,何況普通人受不了的那些呢?”
謝風行說:“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