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後,劉奮強的車子駛離了速奔總部大樓,直接往陸馳住的地方開去。
之前他還一直猶猶豫豫,現在他隻恨不能立馬飛到陸馳麵前去表忠心!
他憑借自己敏銳的嗅覺意識到,陸明已經倒向陸馳那一邊了。
可是等到趕到陸馳和謝風行住的地方,裡頭的人卻告訴他,陸馳和謝風行都不在那裡。
陸馳陪謝風行來警局了。
警局通知他們,霍守禮被抓住了。他們先去了警局一趟,謝風行提出要見見霍守禮,便隨警察們去了霍守禮如今所在的醫院。
“他現在情況很不好,還在輸液,醫生說,他的胳膊很有可能要殘疾。”
十五分鐘後,謝風行在醫院裡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霍守禮。
他的臉好像是被什麼劃傷了,傷口都腫起來了,嘴唇乾裂,躺在病床上,像個死人。
霍守禮睜開了眼睛,看著麵前的謝風行。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立即掙紮著坐了起來。
“我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可以麼?”謝風行問警察。
警察點了點頭,便隨陸馳一起出去了。
病房裡隻剩下謝風行和霍守禮兩個人。
霍守禮憤怒又無力地看著他,隻坐了一會,便又倒在了病床上。
謝風行拉了椅子過來,在病床前坐下。
一如他們倆第一次在醫院裡打照麵那次一樣。
“感覺怎麼樣了?”謝風行輕輕地問。那語氣聽不出關心,也聽不出厭煩,就是輕輕淡淡的。
像個沒有感情的魔鬼。
霍守禮咬牙切齒的,說:“你給我等著。”
“你這是在威脅我麼?”謝風行說,“你現在可是試圖傷害我的罪犯,說這種話,不怕我錄音麼?”
霍守禮神色一凜,似乎還真有了幾分懼怕,索性咬著牙不再說話。
“要去自首麼?”謝風行問。
霍守禮說:“你有本事就把我送到牢裡去!”
謝風行點了一下頭:“看來沒有自首的打算了。”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神色冰冷,如果不是他臉上那些淤青,他看起來就像個精致又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透著一股極駭人的美麗和詭異:“那你就接著受,什麼時候撐不住了,咱們再聊。”
他說著轉身就要出去,霍守禮強撐著坐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非要置我於死地!”
他一直響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在他走投無路,渾身劇痛,隻能自投羅網的時候,最煎熬他的,就是這個問題。
這麼好看的人,他以前如果見過,不可能不記得。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又或者,是什麼原因讓他這樣針對他,他過去犯的那些罪,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謝風行停了下來,兩隻手在兜裡揣著,然後慢慢走到他病床前,他的容顏那樣美麗,卻隻讓霍守禮感受到毛骨悚然,他看著霍守禮,說:“我還知道,你殺害的第一個女孩子,小名叫笑笑,她在臨死之前,一直說的話是,為什麼,為什麼。”
霍守禮瞬間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平靜的謝風行,笑笑在臨死之前的那一幕乍然湧現到他的腦海裡,她張著嘴,眼神麻木地看著他,一遍一遍地問:“為什麼,為什麼。”
每說一句話,她的嘴角都會流出一片血來,直到再也沒有了聲息。
霍守禮怔怔地看著麵前的謝風行,整個身體都因為顫抖而劇烈疼痛起來。謝風行再沒有理他,打開病房門就走了出去。
霍守禮躺在病床上,心率急劇升高。
“走吧,”謝風行對陸馳說。
“對了,他之前一直說他身上背負著兩條人命,我真誠建議你們好好審審。”謝風行對警察說,“我看他不像是說謊。”
警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們這一次一定好好查。我們已經將他這些年居住過的地方的一些懸案調出來了,有什麼進展,我們會通知你們,如有需要,也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謝風行點了一下頭,和陸馳一起朝外走去。
陸馳說:“你跟他聊了什麼,我看他表情嚇成那樣。”
“就告訴他,他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謝風行說。
陸馳笑了一下,說:“他的確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縱火》主要講的是霍守禮和沈河的故事,至於霍守禮之前殺的那兩個人,隻是作為背景線,隻有半章左右的劇情,兩個受害人裡,除了他們的大概年紀,也就隻知道一個叫張姨,一個叫笑笑,至於大名叫什麼,住在哪裡,一概不知,更不用說其他證據了,估計早就隨著歲月湮滅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刺激霍守禮不斷回憶起這段過去,最好能知道更多,譬如他們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這樣和過去的懸案比對,或許就能和霍守禮聯係起來。
他們才從警局回來,就看到了劉奮強。
“找你的。”謝風行說:“去吧,估計是聽到風聲,前來投誠的。”
陸馳看了遠處的劉奮強一眼,冷道:“他或許還真有很大的用處。”
下午兩點,有大規模的營銷號開始發陸奔的爆料。
他的爆料極為勁爆,火力精準地對準了陸明和薑沁芳,主要和私德有關,陸明出軌,和薑沁芳小三身份,以及兩人如何聯手逼死了原配等等,說的都是速奔早有的傳聞,但因為出自兩人的私生子陸奔之口,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他們的新聞之所以能傳那麼廣,最後還是和謝風行脫不開關係。
畢竟並沒有那麼多路人認識或者關注一個企業的私事,但謝風行卻是今年最火爆的網紅。
“速奔,就謝風行代言的那個汽車品牌啊。”
“速奔,謝風行緋聞男友家的事誒!”
“私生子親自錘,應該都是真的吧?渣男賤三,太可怕了吧?!”
“豪門大戲都這麼勁爆嘛?他不是速奔二公子嘛,為什麼要自爆這種醜事?!”“他最近被爆吸毒啊,被他媽薑沁芳大義滅親了。”
“我靠,我之前吃過這個瓜,我還佩服薑沁芳大義滅親來著,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狠角色!渣男賤三去死啦!”
“原配太慘了吧,抑鬱症自殺了,被逼死的吧?!”
“速奔創立以來爆發最大醜聞了,好奇他們會怎麼公關,更好奇陸奔為什麼會爆這種料!”
“速奔一二把手這下都逃不掉了吧?聽說原配的兒子,就謝風行那個緋聞男友是速奔三把手?那會由他接班麼?如果是的話那真是大快人心!”
“所以做人不能太惡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信抬頭看,蒼天繞過誰!”
躺在病床上的薑沁芳,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血色。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像是死了一樣。
這就是報應麼?
其實她有想過報應這件事。
那是陸太太死的時候,救護車來的時候,她也趕到了現場。她披著圍巾,在寒風中看著醫護人員將陸太太台上擔架,但是她的臉已經沒有一絲生機了,早已經涼透了。
她的神情很嚇人,以至於她連著做了兩晚的噩夢。第三個晚上,她投入了陸明的懷裡,她感受到她得到的,心裡才算踏實下來。可是那時候她就想,不知道某一天,她會不會報應。
陸明不會隻有她一個小三,將來也會有更年輕漂亮的小四,小五,過來奪走陸明,但她不怕,愛情從來隻是她往上爬的階梯。她才不會像陸太太那樣軟弱,為了愛情和婚姻就葬送了自己。
她以為她的報應會是婚姻不睦,或者事業不順。
卻從沒想到,她的報應竟然來自她偷情所生的孩子。
這真是報應到極致了。
但不要緊,不要緊,不就是社死麼,不就是私德敗壞,隻要她有人脈,隻要她掌握住實權,公司裡誰敢說她一句話!
薑沁芳從病床上坐起來,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涼透了。
外頭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她沉聲說:“進來。”
推門進來的,卻是一群穿製服的法務人員。
薑沁芳眉頭一蹙:“有什麼事麼?”
“我們收到舉報,說你涉嫌在13年的常氏收購案中通過賄賂手段壓下了一樁命案,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接受相關調查。”
薑沁芳愣了一下,整個都跌坐在病床上。
已經是傍晚了,天上的烏雲卻散去了,就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陽光忽然傾灑下來,雨後的陽光乾淨無比,金色夕陽染紅了秋日的樹葉。陸文枝站在院子裡,看著西方天空上絢爛的晚霞,說:“風行哥,你看,天晴了。”
謝風行走到陽光底下,仰頭看著碧空,久違的陽光驅散了秋冬的陰冷,他臉上的傷痕猶在,眼睛卻比晚霞還要清冽明媚。
天晴了,穿著病號服的安冉走到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西邊天空上的晚霞。
也是這樣一個晚霞鋪滿天的雨後,霍守禮躺在病床上想,他殺了人生中第一個人,記憶紛湧而至,那個叫居笑然的女孩子,騎著自行車,從他麵前穿行而過,夕陽那樣美,給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她笑著回頭看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