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品茶的狗蛋手頓了一下,許久之後,他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大柱等人。
他們大多一身布衣,周身沒有了幼時的野氣,臉上也沒有了那時的執拗蠻橫,反而有些彆扭且靦腆的站在屋子內。
頗有些文人之氣。
很難看得出來他們是從蔣家村走出來的野孩子。
他們分明是和狗蛋一起長大的,但如今他們一群書生意氣,狗蛋則是周身官氣,這些氣息讓他們之間隔了一道溝壑,叫人無論如何都踏不過去。
“她走了,四海為家。”狗蛋說道。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沉穩淡然的語氣已經同江子兮有五六分相似。
大柱等人不明所以:
“狗……蔣大人,子兮姐姐為何會離開?難不成是因為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大人您為何……”
你為何沒有跟著一起走?
亦或是說,為何江子兮沒有帶著他一起走?
狗蛋垂下眸子,閃過一絲無奈:
“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有她的道理,她不帶我一起離開,應該也有她自己的盤算。”
其實他也明白,他就是江子兮的累贅。
否則江子兮也不會匆匆離開,連道彆的話都沒有說一聲。
大柱等人麵麵相覷,不敢再問,隻作揖之後準備離開。
他們因江子兮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既然此處沒有江子兮,那他們也就沒什麼待下去的必要了。
日後……應當也不會再來了。
誰知他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粉琢玉雕的小男孩跑了出來,撞到了大柱的身上。
那小男孩不過七八歲的模樣,手裡拿著一塊巨大的糕點,因為那一撞,糕點被撞倒在了地上。
小男孩第一時間並不是大吵大鬨,而是先站定了,盯著地上的糕點看了許久,確認已經不能再吃了,這才抬頭看向大柱等人:
“你們是什麼人?”
他聲音稚嫩,卻並不嬌氣。
眾人以為是狗蛋的孩子,正準備致歉幾句,但當他們低頭看向那孩子的時候,不由得愣了愣。
這孩子……跟鐵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當年他們雖然沒有進京來喝二丫和鐵柱的喜酒,但也知道兩人成了親,所以這孩子……是江子兮的孩子?
大柱等人立馬蹲下身,牽過那孩子的手,儘量壓低聲音問道:
“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十分防備的後退了幾步,待看清楚他們都是從狗蛋房間裡走出來的之後,這才說道:
“馮酒栩,我叫馮酒栩。”
果然姓馮。
大柱等人手抓住馮酒栩的力氣不知不覺的放大了些:
“天風颼颼葉栩栩,蝴蝶聲乾作晴雨,真是好名字,酒栩啊,你……你娘可是叫蔣子兮?”
馮酒栩挑眉,眉眼露出了和狗蛋幼時一模一樣的傲然:
“對,我娘就是大名鼎鼎欣子酒樓的蔣老板……喂,你們哭什麼?我嚇到你們了?膽子怎麼這麼小?”
馮酒栩看著因為過於思念而落淚的大柱等人,滿臉疑惑。
狗蛋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對馮酒栩招了招手:
“酒栩,過來。”
馮酒栩立馬屁顛屁顛的跑到了狗蛋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