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嬌也就不自覺地順勢舔了下唇:“嗯?是嗎?”她說著還又多舔了兩下。
慕翰垂下了目光,聲音有點悶:“嗯。”
林瀟的步子一頓,微微變了臉色。
聞禹銘一下子如同點燃了的炮仗:“慕翰,你乾什麼?”
慕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擦血。不擦,她會吃到嘴裡。臟的。”
聞禹銘擋在了聞嬌和他之間:“輪不到你來動手。”
慕翰:“哦。”
聞禹銘噎了下,挾著一肚子怒火,吞吐不得。他轉頭看向了林瀟的方向,方曉玉往後一退,林瀟在那裡就極為顯眼了。
聞禹銘眉心一沉:“你還有什麼事嗎?”
林瀟回頭看了一眼,心頭暗罵:“沒、沒什麼事。”
聞禹銘長腿一邁,上前一步,身高帶給人強大的威懾力:“哦,我有事。”
林瀟一愣:“您說。”
“你們不是從育英樓來的嗎?”聞禹銘攤開了手:“東西呢?”
林瀟的表情僵了僵,心裡又罵了兩句,艸,憐香惜玉四個字真不懂怎麼寫嗎?
有人習慣於聞禹銘平時發號施令的樣子,本能地就想要交出去。林瀟扯了扯嘴角:“聞少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
“有什麼不好?”聞禹銘好笑地出聲:“聞嬌在那裡拿著短劍,你們不也在後麵虎視眈眈嗎?誰不想將三件東西都掌握在自己手裡?聞嬌說得沒錯,從一開始,既然大家就沒當做是一個班的同學,這時候又來講什麼情麵?”
聞禹銘額上的汗水沒有乾,他的雙眸晶亮,麵容英俊。
但林瀟有點不敢直視。
她剛才看見了,這人是怎麼一氣嗬成,將人放倒,喀嚓一聲,對方的下巴錯位,舌頭被牙齒咬斷,口中滲出大量鮮血來的……
“拿來。”
林瀟深吸了一口氣,從腰間抽出了一隻造型小巧的東西,朝聞嬌猛地撲了上去。
再裝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如先拿聞嬌下手!
他們這些老玩家,要聯手將她摁死在廢物的位置上,她就隻能是個廢物!
聞嬌感覺到有什麼抵住了腰。
林瀟按下開關。
聞嬌:“?”
“……”
林瀟又按下了開關。
聞嬌:“?”
聞嬌按住了林瀟的手背。
“啪”的一聲脆響,她生生掰斷了林瀟的手指。
林瀟鬆了手,忍痛忍得麵容都扭曲了,她驚愕地抬起頭:“你怎麼沒有反應?”
聞嬌:“我應該有什麼反應?”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去看,這才看清剛才林瀟抓在手裡的,是一個小型的電擊器。
林瀟心中驚疑未定:“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聽在聞禹銘和慕翰的耳朵裡,就跟在罵聞嬌一樣。聞禹銘臉色一沉,伸手抓住林瀟的領口往後一拉,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肩,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敢這麼問她?”
慕翰拿過聞嬌手中的電擊器看了一眼,他皺了下眉,伸手撩起了聞嬌上身的背心,露出了她腰背上的一截皮膚。
光滑入緞的皮膚上,有一塊圓形的燒灼痕跡。
聞嬌滿不在意地拍開了慕翰的手:“我沒事的。”
慕翰的嗓音略略低沉:“……嗯。”
那頭聞禹銘也終於鬆了手。
林瀟交出了從育英樓獲得的典籍,來換自己的命。
林瀟站直了身體,拽了拽上衣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肩膀,肩膀上清晰留下了聞禹銘的指印。
林瀟:“嘶——”
聞禹銘不快地回頭:“不走還留這裡乾什麼?”
林瀟咬著唇:“疼……”
聞禹銘回頭唇角一勾:“死了就不疼了。”
林瀟:“…………”
原本還想抓住時機露個臉的方曉玉,麵對此等直男發言,心想著不能生搬硬套地去攻略,這會兒還是跑得快更安全。
方曉玉生生打住了攻略欲.望,掉頭遁入了人群。
林瀟:“……好像也不是太疼了。你們先請。”她一臉的忍辱負重。
就在這時候,廣播又響起了。
“傳播知識與法則的典籍、象征製裁權力的短劍,已經掌握在了一位考生的手中。下麵即將結束第一輪考試,現在開始為時一小時的倒計時……”
倒計時三個字簡直成了催命符,他們彆的或許沒有聽見,但這三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聞嬌抬頭看了一眼天:“我們得走了。”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視線也就跟著變暗了下來。慕翰扭頭掃了一眼,操場上東倒西歪的人群,他們身體的邊際漸漸變得模糊。一閉眼,再一睜眼,似乎就徹底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
這一片天地,變成了另類的回收廠,它們回收的方式變得更加粗暴,沒有人性。
“嗯,走吧。”慕翰應聲。
聞嬌從那些還活著的人身邊走過,這下再沒有一個人敢擅動了。一次二次,那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是被無邊的憤怒和憎惡所主導。可三次四次……沒有人敢了。
哪怕內心再嫉恨聞嬌,嫉恨得要死要活,他們也隻有趴伏在地麵上。
如果這時候聞禹銘告訴他們,要跪著送聞嬌離開才能活下來,他們也一樣會照做。
這個世界裡數年不變的畸形規則,一邊將他們的狂妄、目中無人提升到了一個可怕的境地,一邊卻又將他們死死壓入自卑的境地。
聞嬌想起她曾經經曆過的世界。
無論是民.國時,還是末日時……她幾乎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一群人。
“你們挺奇怪的。”聞嬌出聲。
他們戰戰兢兢地聽著,心底萬種念頭閃過,壓抑、不甘、憎恨和畏懼……
然後他們就聽見聞嬌用略帶困惑的口吻,點評道:“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嗎?”
他們身體一顫,像是被戳中了什麼死穴,滿頭大汗,原地戰栗起來。
而等他們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聞嬌幾人的身影了。
慕翰走在了聞嬌的身後,等已經走出操場很遠了,他才又回頭掃了一眼操場。
“誰拿到了典籍和短劍?”夏辛穎煩躁地踹了踹一邊的桌椅。
“不管是誰拿到了,我們都得立刻走。現在隻剩下權杖了,很快就會有人趕到美術教室,先爭奪權杖,以確保自己能活下來。而那個同時手持典籍和短劍的人,也會想要湊齊最後一件關鍵物品。……我們得立刻走!”對麵的男生立刻出聲。
夏辛穎有些不爽:“你這是什麼語氣?我憑什麼聽你的?”
男生聽了這話,差點氣得當場昏倒。心說這個世界培養出來的到底真的是一群精英,還是一群廢物呢?
男生緩緩吐了口氣。
算了,當初看上夏辛穎,不就是看中了她的大腦簡單好利用嗎?
“夏小姐,咱們真的得走了……我也是不希望看見你出一點意外。”
夏辛穎這才鬆了口:“嗯,走吧。我要找到聞禹銘,還有聞嬌那個小太妹!”
聞嬌沒有立刻去美術教室,而是來到了學校的食堂。
學校的小賣部也在食堂內,食堂裡亂糟糟的一片,有的桌子椅子都被暴力拆卸了下來。而小賣部內部反倒顯得有些乾淨整潔、有條不紊。
小賣部的櫃台下麵有一個可供一人彎腰通過的通道,聞嬌彎腰鑽了進去。
她抬手輕輕點過貨架上的食物,一邊漫不經心地往前挪動著步子,最後停在了一列學習用品架子前。她伸手撫過最上麵那層空蕩蕩的架子,隻有在劃過邊緣的時候,指尖才沾上了灰。
“唔,他們拿走了美術刀,還有放在這裡售賣的配套刀片。”聞嬌像是自言自語。
“嗯。”慕翰輕聲應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頓了一下,緊跟著就又開口了:“死的人還不夠多,是嗎?”
“嗯?”聞嬌歪頭看他。
慕翰又往前走了兩步,他也比聞嬌高出了太多,他靠得越近,聞嬌麵前灑下的光越來越少。看上去,兩個人的影子都好像合為一體了似的。
“你不是聞嬌。”慕翰說。
聞嬌愣了下。
慕翰接著往下說:“你會是什麼?精怪?……那應該是槐花精。”不然不會帶著香甜的味道。他的思緒慢慢都飄遠了。
聞嬌:?
慕翰畢竟是個學神,他會發現她的不同尋常的之處這並不奇怪。更彆提剛才那個電擊器,將她和人類的不同暴.露得太徹底了。但是為什麼突然認真地討論起了她究竟是什麼精怪?
慕翰突然又是一頓,飛快地開口:“你是不是發現了這個世界奇怪的地方?比如說……我們就好像置身在一場大型遊戲裡。這款遊戲有著嚴苛的,令玩家感到不滿的設定。這個設定會永久性地毀滅一些玩家,銷毀他們的數據和存在。你並不想受到這樣的束縛,你想要摧毀設定,……而除了你之外,沒有人這樣想。”
聞嬌聽到了“嘭”的一聲,然後是一片“嘩啦啦”東西倒下的聲音,緊跟著是聞禹銘的罵聲:“靠,這個櫃台過道設這麼矮乾什麼?”
想也知道,大概是聞禹銘也想鑽進來,但高估了櫃台擋板的高度,又低估了自己身高的高度,人沒鑽進去,倒是先把櫃台擋板,連同上麵擺放著的東西全部頂翻了。
聞嬌聽見動靜,本能地就要轉身過去。慕翰扣了下她的手腕。扣住之後,慕翰自己還有點不適應,大概是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
慕翰的手指僵了下,指尖滑過了聞嬌手腕的皮膚,最後又牢牢扣了回去。
“死的人還不夠多,對嗎?”慕翰又問了一遍。他微微垂下眼睫,俊秀的麵容上,帶著一點平靜自若的冷漠和殘忍,“他們太過卑怯。”
意圖生存,而太卑怯,結果就得死亡。
“軟刀子割肉他們察覺不到,刀已經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感受不到疼。他們反過來還會成為那把刀子的擁護者。隻有用更殘酷的手段,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被圈起來的井底蛙,自由和生命都不由自主……”
慕翰認認真真地說到這裡,話鋒陡然一轉:“我有一個辦法……死3/4的人夠嗎?”
聞嬌對上他認真的目光,陡然一怔,然後連忙解釋道:“我並沒有要幫他們的意思。”
她並沒有偉大到,來拯救這個世界。
她僅僅隻是不想受到束縛,於是決定乾脆打破這個世界而已。
慕翰點頭:“我知道。”
“我隻是想,你想要去做的事,我都會幫你做到。”
聞嬌動了下唇,身後突然伸來了一隻大手,將她拉了過去。
聞禹銘一手捂著頭,一手將聞嬌壓在了懷裡,壓得緊緊的,他掃過慕翰,語氣不快地問:“說什麼呢?”
沒等慕翰回答,聞禹銘就飛快地開了口:“現在慕翰這人除了拖後腿,彆的什麼都不會。”
聞禹銘說完,夾著聞嬌就往外挪,一邊挪,一邊掃過貨架:“你要什麼?哥哥找給你。”
等回到那個彎腰才能通過的通道時,聞禹銘寬大灼熱的掌心貼在聞嬌的後背上,將她往外一推,突然沉聲道:“我收回先前那句話。”
聞嬌:?
聞禹銘:“不是嫁給我也一樣。現在我可比慕翰強多了!”一股選老子打八折最優惠的口吻!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順了,後麵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