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風,已帶著屬於初夏的溫度。
白袍少年的聲音在風中飄散:“是啊。”
太宰治仿佛早有預見般道:“還有多久?”
川上柚稍微想了下。
被撿回“羊”的那晚,是來到這個平行世界的第三天,第四天和第五天在打零工,第六天因為暴雨困在基地,第七天也就是今天。
而醫院給的、這具身體能夠維持的時間,是半個月左右。
“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川上柚蹲下,摸了摸太宰治那張沒有表情的小臉,溫和道,“這邊還有中也和其他人,你不會孤單的。”
太宰治沒有說話,調頭走了。
川上柚跟在後麵。
要加快進度了。
儘管這個星期一切如常,隻是偶爾吐血的時候感到胸悶,但誰知道,後麵會不會發展成需要躺在病床無法自由行動的情況?
唉。
川上柚必須承認,小隻的中也君和太宰君太過可愛,他這幾天都沒有故意搞事,頗有種陷於溫柔鄉不思進取不問窗外事的傾向……今日的“紅發少年事件”,似乎更像是一種提醒,讓他驚覺時光的流逝。
西餐館的店主往外看去。
在店門口不遠處站了會兒的兩個少年轉身離去,一大一小的背影被夕陽的餘暉倒映在土地上,宛若交錯而生的藤蔓,偶有重合,而後分開。
*
[國木田獨步:川上,你沒事吧?港黑的首領又發瘋了!!]
這個“又”和多出來的感歎號,以及應該接到消息沒多久便來聯係……13歲的國木田老師真是可愛又暖心。
[川上柚:順利逃掉了。]
[國木田獨步:沒有受傷?]
[川上柚:沒有。]
[川上柚:港黑行動部隊的槍法深得人體描邊的真傳。]
這當然是調侃。
儘管在電影裡常常能看見主角在槍林彈雨裡胡亂左衝右突,愣是沒有被打中的神仙景象,但現實中這麼玩,除非有克製的異能力,否則真的會死。這樣想想,芥川君的「羅生門」是真的好用,而中也君既然擁有足以被稱為天花板的武力值,肯定也是不懼區區子彈的。
川上柚:仿佛拖了同事們的後腿。
[國木田獨步:?]
[與謝野晶子:我跟他解釋。]
[與謝野晶子:川上,新社員沒有招到也沒關係,一定要先保證自己的平安。]
[與謝野晶子:受重傷立刻聯係我。]
[川上柚:我明白的,謝謝國木田先生、與謝野小姐。]
[與謝野晶子:不用。社長帶著亂步先生出門了,等他們回來,我讓亂步先生聯係你。]
[川上柚:好的。]
*
武裝偵探社。
與謝野放下手機,和滿臉擔憂的國木田對視一眼。
國木田推了推眼鏡:“真的沒問題嗎?”
不論如何,川上還是個16歲的少年,國木田始終覺得,讓他去做挖角“羊之王”這樣的事情,難度太大,容易出問題。
那可是孤身一人深入一個陌生的武裝組織啊。
與謝野鎮定道:“亂步先生認為沒問題。”
非但如此,亂步先生似乎認為這對川上來說再簡單不過,從未懷疑會有不成功的可能。
這句話安撫了國木田,小少年定了定心,從書包裡拿出作業寫起來。
*
“羊”和港黑起了衝突。
打工的小羊們雖然沒有死亡,但槍彈流瀉之中到底有受了傷的,川上柚和太宰治回來的時候,中原中也正在幫受傷最重的小羊處理傷口,匕首穩定地割開打過麻藥的傷口,將內裡的子彈取出。
黃銅的子彈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音,和受傷的小羊壓抑的哭聲一並響起。
血的味道彌漫。
女孩們在柚杏的帶領下用繃帶和酒精給受傷的同伴處理傷口,稚嫩的臉上是沉穩的表情,待受傷最重的小羊的傷口被包上,白瀨站起來:“中也,我們什麼時候反擊?快點打進黑手黨的地盤讓他們吃點苦頭吧!就像以前那樣!”
銀發男孩的語氣格外興奮。
是的,除憤恨外,更多的是興奮。
川上柚多看了他一眼。
這樣沉凝的氣氛中,聚在廳堂裡的、注意到他們回來了的小羊們也隻是投以如釋重負的開心視線,柚杏站過來跟他小聲地說著話,說了今天的事情,又說組織的醫療物資不夠了,要想辦法弄一批。
中原中也點點頭:“啊,我會考慮。”
白瀨不太滿意的樣子:“為什麼還要考慮?‘羊’是唯一的反擊主義,一旦招惹百倍奉還,不對嗎?”
“港黑的首領已經瘋了。”中原中也的表情很冷靜,冷靜道,“引起一個瘋子的注意,對組織並不是好事。”
太宰治歪了歪頭。
白瀨:“可是——”
“要是中也不在基地,我們會不會有危險啊?”深棕色頭發的小少年模樣有些畏縮地說道。
這句話顯然說中了許多小羊的心聲。
白瀨瞪著太宰治,後者卻已經躲到了川上柚身後,於是白瀨的瞪視對象,便成了某個無辜的白袍少年。川上柚朝白瀨點點頭,金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語氣卻很溫和,帶著安撫的味道:“這種時候,應該開評議會吧?”
柚杏恍然:“對啊!該開會了。”
由十三名成員組成的評議會結束得很快,比四天前討論要不要讓川上柚加入快得多。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儘管白瀨等人極力主張反擊,要求組織中最強的中原中也出動報複黑手黨,可更多的人考慮的卻是自身的安全,如果中原中也不在基地的時候,港黑打來怎麼辦,其他組織打來怎麼辦等等問題。
何況,這次反擊不一定能帶來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