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川上柚醒來的時候, 人很憔悴。
在夢中看見森先生核善的微笑什麼的,真是傷不起……
職場慘烈的標誌之一:夢到黑心老板。
說到底,平行世界還未上位的森先生和這邊的港黑首領森先生又有什麼關係呢?
川上柚麵無表情地想。
但即使不考慮這點, 有翹班半個多月的既成事實在也很麻煩啊。
他開始思考找理由不去上班的可能性。
嘖, 偏偏今天是周末。
手機嘀嘀響了一下, 收到了來自boss的郵件:
[川上君,儘快來一趟首領辦公室。]
哦豁。
*
時隔半個月, 再次踏入港黑大樓,川上柚並沒有什麼懷念的感覺。
但同僚們似乎很懷念自己。
這一路上,看到‘她’先是怔住,然後露出寬慰的微妙笑容的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讓川上柚開始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組織搞了微笑你我他共築溫暖職場的團建?那個虛假的出差任務難到人神共憤令人不得不同情?或者……又有什麼八卦悄無聲息地流傳開了?
川上柚先去了一趟宿舍,把黏土小人半身版等放下,又在宿舍浴室的鏡子前照了照。
結合同僚的表現……
先是怔住,然後露出寬慰的微妙笑容——
可以推測, 假設是流言影響, 這流言也不是直接指向他的,而是因為他恰巧符合了某個特征, 所以才被對號入座。
至於那個特征……
川上柚盯著鏡子陷入沉思。
如果是他原來就有的, 同事們早就反應過來了,那麼就是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假毛和衣服都和以前一模一樣,臉也是同一張臉, 就是臉色憔悴了些……
哦了。
臉色憔悴。
沒有購置任何化妝品護膚品·川上柚對著鏡子努力半晌, 沒有效果, 隻得無奈放棄。
正常情況下即使一晚不睡他也不會這樣的,大概是在平行世界經曆了一段病弱時光的後遺症吧。
*
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翹著腿坐在歐式高背椅上,手裡捏著一支飛鏢,對著牆上的靶子比劃著拋出。
沒中。
連一環都沒有。
金發的幼女不客氣地嘲笑:“林太郎好遜!”
“我在發愁啊愛麗絲醬。”森鷗外撐著額頭,語氣很惆悵,“川上君真的不是武裝偵探社的臥底嗎?”
愛麗絲問:“偵探社要臥底乾什麼?”
的確。
偵探社又不是異能特務科,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而如果川上柚是異能特務科的人,隻能說異能特務科瘋了才把他派來臥底。
「愛與死」。
是時候使用這個異能了。
森鷗外其實並不在乎川上柚是哪邊的人,隻要能給他和港黑帶來利益即可,但歸屬感也是很重要的,因為這直接關係到工作效率和員工流失率,而港黑是真的缺人。說實話,聽完中原中也的敘述,森鷗外表麵一臉沉痛,內心卻毫無波動,甚至有點好奇。
平行世界的自己,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肯定很忙。
該不會30出頭就禿了吧。
來自發際線日益後移的某人的詛咒。
“唉。”森鷗外長長歎了口氣,“川上君的心都在偵探社那邊。”
金發的幼女歪了歪頭:“AI也會考慮這個問題嗎?”
“愛麗絲醬——”
*
川上柚在首領辦公室門外,聽到了這聲呼喊。
和黑西裝守衛一樣,川上柚表情毫無變化,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
天光遍地。
仍是那身吸血鬼風格的打扮,港黑的首領坐在歐式圓桌旁,品味著紅茶,戴著白手套的右手輕托茶杯,姿勢優雅,目光幽深,笑容禮貌又疏離,堪稱完美的黑手黨boss形象。金發的幼女乖巧地玩著拚圖,蕾絲層疊的小裙子襯得她天使般可愛。
仿佛之前的聲音是幻聽。
“歡迎回來,川上君。”
語氣低沉又溫和。
川上柚道謝 問候,和愛麗絲也打了招呼,而後在禮貌地征得同意後,輕輕拉開歐式圓桌旁的另一把椅子,緩緩坐了下來,低垂著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全程慢動作。
森鷗外:“……”
這真的是在認錯而不是在折騰他嗎?
昳麗的麵容柔和帶笑,憔悴使得‘少女’看起來有些清減,卻自有一股惹人憐惜的氣質,‘少女’行走的距離、話語的急緩、動作的幅度……都仿佛用尺子量過,詮釋著何謂門風與教養。
如果這時候有人用相機連拍,就會驚訝地發現,‘少女’的每一張照片都可以拿來作為禮儀模板。
港黑的首領有點頭疼。
學什麼不好,學那些所謂的名門乾什麼?
森鷗外道:“事情我都聽中也君說過了。”他饒有興致地問:“川上君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作為一個學生,川上柚表示,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種開放式作文。
哪怕是半命題也比無命題好一萬倍。
川上柚老老實實:“我錯了。”
森鷗外循循善誘:“錯在哪裡?”
川上柚:“亂步先生和太宰君差不多知道我的異能了。”
“還有呢?”
“請病假和出差的事情,還有給偵探社的酬勞……”川上柚保持著名門畫風,“給森先生添麻煩了。”頓了頓,‘她’試探著道,“還有平行世界的事情,傷害了森先生的感情?”
森鷗外笑而不語。
川上柚:仿佛聽到“答案錯誤”的提示音。算是不出所料吧。
——理智的結果。
——兩人都很清楚地知曉:平行世界的事情,對本世界影響實在有限。
見逃不過,川上柚主動說出了boss想聽的話,“接下來我會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等到合適的時候再返校上課。”即使AI的邏輯運算占據極大優勢,感情模塊也是要考慮的,如果不給小心眼的森先生一個滿意的答案,他還是會記仇然後找機會報複的。
終於進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