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處置(1 / 2)

漢王是宗室長者,年高德劭,又是高壽,宴飲這日,自是高朋滿座,勳貴雲集,推杯換盞之際,更不乏歌姬女樂助興,極儘煊盛。

盧氏的席位,便同弟媳劉氏挨在一起,現下正同宗室的幾個王妃說笑,世孫妃出自寧國公府,同劉氏是表姐妹,也在側相陪,賓主儘歡。

謝瑩同謝華琅一道進了內室,皆是容色殊豔,一時引得讚歎連連,連說謝家女郎出眾,劉氏見隻有她們二人來,眉心便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笑意卻舒雅:“怎麼不見二娘?”

“正要向世孫妃告罪,”謝瑩行禮,歉然道:“二娘方才貪看花草,卻被蜜蜂叮了一口,她既怕人前失禮,又愛惜容顏,便先回府去了,望請諸位見諒。”

“這也是府上的過失,阿瑩不必介懷。”

世孫妃未必不知其中令人內情,然而一則她與劉氏有親,不會拆穿外甥女,二來今日是漢王壽辰,若非勢不得已,她更不想鬨大。

如此思量,她團扇掩口,關切笑道:“府中有凝香玉露,對此最有奇效,我令人送一瓶過去便是。”

謝瑩恭敬的道了謝。

盧氏與劉氏坐在一起,更能猜出是謝徽生事,然而人在席間,一時卻也不好張揚,叫各自女兒在身側坐了,再行歡宴。

回府的時候,氣氛遠沒有來時那般寧寂,雖然同樣沒人說話,但空氣中的凝滯與寒氣,卻無人感受不到。

謝華琅今日心緒也差,早在得知那人身份之後,心口便堵了一塊巨石,悶悶的,重重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也曾經想問阿爹阿娘,既然知道他身份,為何不對自己明言?

可轉念一想,即便是說了,又能怎樣呢?

人是她自己找的,也是她自己撩撥的,現下出了簍子,哪裡還有顏麵,去責備阿爹阿娘不講實情告知?

更彆說今日遇上謝徽之事,阿娘心裡怕也不高興。

謝華琅悄悄歎口氣,低聲勸道:“她不知輕重,任意妄為,自然有阿爹處置,阿娘勿要掛懷。”

“怎麼能不掛懷?正是多事之秋,她卻不肯消停。”

盧氏揉了揉額頭,有些疲憊:“今日漢王壽宴,賓客不知多少,瞧見二娘與魏王世子一道的人怕也不在少數,你阿爹若是處置重了,魏王府自然不會再來糾纏,但也結了梁子,若是輕輕放過,怕會叫人覺得,謝家有意上魏王世子的船……”

謝徽鬨出這種事來,就夠叫人憂心了,偏偏還有另一個,比她還要……

盧氏越想越頭疼,謝華琅坐在近側,見狀便輕輕為她推揉,略加紓解。

二人回府之後,便見有仆婢匆匆迎上來,低聲道:“夫人,三娘,老爺叫了二娘往書房去,二老爺、郎君與蔣氏也在,請您二位也去。”

謝徽今日做的過火,然而她畢竟是大房中人,謝令作為二房主人,家主之弟,過去走一遭還說得過去,劉氏與謝瑩卻不好摻和,聞言便道:“嫂嫂且去忙,阿瑩出嫁在即,我那兒也是一攤子事兒呢。”

淑嘉縣主也向盧氏行個禮,回自己院中去了。

女眷們乘車,男眷騎馬,後者歸府自然要早些。

謝華琅扶著母親進了書房,又打發仆婢退下,手剛掀開垂簾,就聽謝徽低低的抽泣聲傳入耳中,夾雜著蔣氏的哀求聲。

她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卻不做聲,上前去向父親與叔父見禮,又在哥哥謝允身側站了。

謝徽身上仍舊是那身刻意挑選過的衣裙,人也清麗秀致,然而狼狽與驚惶,卻從她含淚的眼眸中源源不斷的透出來。

謝華琅微覺疑惑,謝允見了,低聲道:“叔父有位同年,在均州做彆駕,父親打算將二娘嫁給其子。”

彆駕官居從五品,即便謝徽是庶女,也算是低嫁,更彆說那一家人是在均州,對於長在長安的謝徽而言,更是驚天噩耗。

謝華琅想過謝偃會懲處謝徽,卻不想這懲處來的這麼快,又這般狠絕。

謝徽低頭拭淚,哀哀哭求,蔣氏也是如此,母女相擁而泣,倒真有些可憐。

謝偃似乎未曾見到,轉向盧氏道:“為二娘準備嫁妝,若是必要,也可請弟妹加以襄助,再過幾日,宋家夫人回京探親,便將此事定下,現下是六月,年底事多,婚期便定在十月吧。”

盧氏微笑應道:“是。”

“我不嫁!我也不去均州!”謝徽淚珠滾滾,已經哭花了臉,聲音尖銳道:“阿爹,你不能胡亂把我嫁出去,世子說會娶我的——他會娶我的!”

“世子可娶正妃一,納側妃二,不過,此事就連魏王都做不得主,隻能等陛下賜婚,誰告訴你他能娶你?”盧氏垂頭看她,微笑道:“二娘,你畢竟是謝家的女郎,難道打算做個沒名沒分的侍妾嗎?”

“我怎麼能做侍妾?”謝徽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落個不停,轉向謝偃叩頭,苦求道:“阿爹,我不去均州!世子答應我,會叫我做側妃的——周王已經離京了,剩下的就是魏王世子,我若做他側妃,將來世子位登九五,起碼也可位居四妃,家中若肯襄助,未必不可一望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