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處置(2 / 2)

她抬起頭來,麵有希冀,目光精亮:“阿爹,叔父,鄭氏因鄭後之故,何等煊赫,我若能——”

謝偃麵色鐵青,沒等謝徽這句話說完,便重重一腳,踢在她心口!

謝徽閨閣女郎,哪裡吃過這等苦?

身體猛地側歪,半晌沒喘過氣來。

蔣氏驚呼一聲,膝行過去,匆忙查看女兒現狀如何。

謝偃神情冷銳,眼底倏然閃過一抹決然,謝令也一樣,盧氏瞥了眼,忽然道:“枝枝,你也累了一日,回去歇著吧。”

謝偃回首看她,目光略微柔和了些:“去吧,我們幾人還有些話要講。”

謝華琅心中微動,倒沒遲疑,屈膝見禮,緩步出了內室。

窗扉早就被人閉合,聽不清內室言語,隻有蔣氏的哭聲,隱約傳出一二。

初夏的天已經有了幾分熱意,此刻卻莫名叫人覺得涼。

她在心底歎口氣,帶了采素、采青,回自己院中去了。

蔣氏替女兒順了半天氣,才叫謝徽緩過來,又是垂淚,又是心疼,勉強將她攙起,連連叩頭:“老爺,夫人,二爺,二娘昏了頭,方才那些話,你們千萬彆往心裡去……”

謝徽也知道怕了,麵如死灰,眼睫上顫巍巍的掛著淚。

“你心氣倒很高。”

謝偃不怒反笑,道:“鄭家昔年的確煊赫,鄭後稱帝之後,甚至賜諸皇子公主‘鄭’姓,還曾動過將皇位傳給鄭家後嗣的心思,可你記不記得,鄭氏如今是什麼下場?”

“讓我來告訴你。”他半蹲下身,牙根緊咬,一字字道:“鄭氏上下四代人,妻妾子女共計五十二人,三代親族共計三百九十六人,事變當夜儘數被殺,人頭滾滾,連繈褓中的幼子都未曾幸免!這樣的禍事,你也想叫謝家來一遍嗎?!”

謝徽身體顫抖,懾於他聲勢,嘴唇動了幾動,一字都不敢說。

“從古至今,隻出了一個鄭後,”謝令歎道:“前無古人,以後或許也不會再有來者了。”

他轉向謝偃:“兄長,我與伯善有交,知曉其子非池中物,也願謝家與他結為姻親,但二娘心意如此,倘若真嫁過去,隻怕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謝徽目光灰敗,原是失意,聽到此處,卻微微亮了起來,直起身求道:“阿爹,叔父說的正是,求阿爹三思!”

盧氏聽謝令說罷,手中團扇略微停住,再聽謝徽此言,卻將團扇下移,遮住了唇畔那絲譏誚笑意。

謝允有些不忍,勸道:“二娘,阿爹定這樁婚事,原是為了保全你。”

謝徽一心隻想擺脫這困境,哪裡聽得進?

登時反駁道:“哥哥說的輕巧,這麼好的婚事,怎麼不給三娘?”

“——你。”謝允心頭一滯,彆過臉,隨她去了。

謝偃慣來穎達果決,現下卻少有的生了幾分疑惑,眼瞼微合,隱約間有些猶豫。

“兄長,”謝令目有厲色,喝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謝偃垂首看謝徽一眼,道:“你真的不想嫁到均州去?”

“不想,我不想!”謝徽麵有希冀,哭道:“阿爹,求你了!”

謝偃見她神情中毫不掩飾的抗拒,長長的歎了口氣:“那就這麼辦吧。”

謝徽聽他這樣講,心中還覺歡喜,連聲稱謝,反倒是蔣氏,從其餘人的目光之中,預知到了幾分不詳。

有仆婢捧著木盤前來,她瞥了一眼,先自軟了,謝徽望見,也是周身僵住,麵色如土。

這種時候,盧氏是不會開口,也不會沾手的。

雖然都是彼此默認的結果,但若是謝偃將來再想起這個女兒幾分好,為此埋怨起她來,便是得不償失了。

“你可以選擇自縊,也可以選擇服毒,”謝偃長出口氣,定了心緒:“謝家會給你最後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