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決絕(1 / 2)

“不,不不不!我嫁,我嫁!”

謝徽麵頰僵顫,語無倫次,扯住謝偃衣袍下擺,顫聲道:“阿爹,我不想,我……我嫁,我願意嫁過去!”

能給的退路都已經給過,謝偃不會再心軟:“你若是不選,那我便替你選。”

謝徽起身欲逃,身體卻是軟的,沒幾步便癱在地上。

她還正年輕,如同枝頭將開未開的桃花一樣,青春正盛,然而此刻,死亡的陰影已經彌漫在她身上。

謝偃淡淡看她一眼,正待吩咐仆婢動手,卻聽室外有人回稟:“老爺,魏王世子來了。”

謝令眉頭猛地跳了一下,側目去看謝偃,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還是謝偃頷首道:“先去見過他再說。”

魏王世子喜好詩賦,府中很有些大儒名士,許是受此緣故影響,瞧著頗有些風度翩然的文氣。

謝偃上前去同他見禮,謝令與謝允跟隨在側,盧氏畢竟是女眷,不好出場,便隔簾而坐,靜聽前廳動靜。

魏王世子姿態謙和,極為客氣:“冒昧登門,令君勿要見怪。”

謝偃道了句“豈敢”,同他寒暄幾句,方才問道:“世子殿下此來,是為……”

“令君容秉,”魏王世子含笑道:“是來提親的。”

他自懷中取出一枚玉佩:“我與府中二娘情投意合,已有白首之約,決意娶她做側妃。”

“世子殿下相中二娘,是她的福氣,兩廂情願,也是你們二人的緣法。”

謝偃不置可否,溫和笑道:“世子殿下乃是宗室,正妃與側妃皆有陛下欽點,我也不願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倘若陛下肯降旨賜婚,那自然是佳偶天成,再好不過。”

魏王世子先是麵露喜色,旋即又有些遲疑,為難道:“我貿然去提,委實是有些……還請令君助我一臂之力,在陛下麵前說和一二。”

“世子殿下,要娶謝家女郎的是你,主動去求的卻是我,您覺得這合情合理嗎?”謝偃作色道:“謝家的女郎,但凡有些顏麵,便不至於自薦枕席。”

他這話有些一語雙關,倒像是在暗指什麼魏王世子無言以對,麵露訕色,再寒暄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臨走前道:“令君請二娘稍待,我必去陛下麵前求旨,請娶二娘。”

謝偃含笑送他:“我在此恭候。”

魏王世子走了,他麵上笑意消失無蹤,謝令見狀,搖頭失笑道:“兄長是打算,叫他去試探陛下心意?”

“陛下既肯將太宗遺物相贈,終究是對枝枝有意,若真如此,絕不會叫魏王世子娶二娘,亂了綱常,”謝偃有些苦惱,頭疼道:“此事真有些棘手。”

有仆婢來奉茶,盧氏接了,又打發他們退下,關閉門窗,親自為那二人斟上。

謝令道一聲謝,又笑道:“兄長該早做準備,倘若陛下無心,倒還簡單些,若是有意……”

謝偃道:“有意又如何?”

“若是有意,謝家免不得要爭一爭,踏進那漩渦之後,要麼生,要麼死,沒有第二條路。”

謝令飲一口茶,麵色舒緩,語氣剛決:“枝枝務必要誕育皇子,謝家也要竭儘全力,令皇子平安長成,承繼大統。”

謝偃何嘗不明白其中關竅,喟然而笑,感慨道:“任重而道遠啊。”

謝令笑道:“又不是沒有走過。”

謝家赫赫高門,也不是沒有過傾覆之危,謝偃與謝令的父親早逝,兄弟二人也曾有過極難熬的時候,現下回首,當真是滄海桑田,彈指之間。

兄弟二人一時感慨,盧氏卻笑道:“枝枝怕已經知道陛下身份了。”

謝偃微怔:“怎麼說?”

“今日枝枝遇上江王府二郎了,那時阿瑩也在,見她神情不對,悄悄同我說了一嘴,叫仔細些,”盧氏笑道:“我猜,她八成已經知道了。”

“兒女們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罷了罷了,告訴二娘,魏王世子回複之前,她的性命暫且保住了。”

“再則,”謝偃轉向盧氏,輕笑道:“且看枝枝怎麼打算吧。”

……

魏王世子原以為謝偃會反對自己娶謝徽,甚至於事先準備了滿腹說辭,哪知一句都沒用上,便被客氣的請出了謝府。

他有些不解,還有些忐忑,卻還是定了神,打算入宮去,請求賜婚。

這機會千載難逢,謝偃方才又是和顏悅色,若是拖延久了,他改了主意,那可大大不妙。

夕陽西下,在太極殿的窗欞上灑下一層絢爛金光,顧景陽便坐在窗前,望著不遠處那從潔白如雪的芍藥出神。

許是那餘暉太過溫情脈脈,連帶著他神情中,都透露出一絲恬淡的溫和。

衡嘉上前去,低聲道:“陛下,魏王世子來了。”

顧景陽頭也沒回,淡淡道:“他來做什麼?”

衡嘉答道:“說是來向您問安。”

“朕躬安,”顧景陽道:“叫他回去吧。”

衡嘉在心裡同情魏王世子一小下,轉身出去回稟,不多時,便重返回來了。

顧景陽端起茶盞,緩緩用了口,道:“他走了?”

“並不曾,”衡嘉回道:“世子說,想請您賜謝家二娘與他做側妃。”

“那是枝枝的庶姐,若與他做側妃,朕再娶枝枝,算怎麼回事?”

顧景陽將茶盞合上,淡淡道:“叫他回去閉門思過,不要總是上躥下跳,惹朕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