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想著,再抬頭時,便見顧景陽正垂眼看她,神情溫和,恬靜之中似乎隱約帶了幾分希冀,或許是因為那期盼太過深重,竟透出些微的懇求意味來。
謝華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摸一下臉頰,低問道:“怎麼了?”
顧景陽握住她手,雙目定定望著她,道:“枝枝,你親親我。”
謝華琅便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顧景陽垂下眼睫,輕輕道:“不是這樣的。”
謝華琅問道:“那應該是怎麼樣的?”
顧景陽頓了頓,道:“以前,不是這樣的。”
謝華琅道:“不都是親一下嗎,哪裡不一樣了?”
她有些不耐煩了。
“不一樣的。”顧景陽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心中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他伸手去撫平她眉宇,道:“枝枝以前親我的時候,是很喜歡的那種親,現在不是了。”
謝華琅垂下眼去,不說話了。
“枝枝,”顧景陽握住她手,神情懇切,低聲道:“不要這麼隨意應付我。”
“不喜歡我隨意應付的是你,嫌我逾越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好?”
謝華琅低頭去看腳尖,複又抬頭,伸手去戳他臉頰,了無意趣道:“九郎,明明是你先傷我心的,現在怎麼好像是我欺負人一樣?”
“枝枝,我那日生氣,並不是氣你逾越,”顧景陽說及此處,有些困窘的頓住了,躊躇之後,卻抱她入懷,在她耳畔低聲道:“我隻是……很妒忌。”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同我說起彆人,也不喜歡你說那樣的話,即便那隻是假設。我從沒有想過彆人,你也不許。”
他比她高那麼多,彼此相擁時,要低下頭,才能親吻到她的額頭。
顧景陽接連親了幾下,方才依依不舍的停下,繼續道:“我那時在想,我的枝枝這麼討人喜歡,會不會還有彆人在悄悄喜歡你?真想把你關起來,隻給我一個人見,彆人看都不許看,更不許想。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除了我們彼此,誰也分不走分毫。”
謝華琅靠在他懷裡,聽得眼眶濕了,旋即又笑了,她伸手拭去眼淚,悶聲道:“道長,你今日話怎麼這樣多?都不像你了。”
“因為我也會很怕,”顧景陽將她摟的更緊,低聲道:“怕枝枝不理我,怕枝枝與我兩心相許,卻分隔陌路。”
謝華琅道:“你既是吃醋,為什麼不直接同我講?”
顧景陽有些困窘的親親她,低聲道:“這種話,多難為情……”
“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謝華琅氣鼓鼓的瞪著他,道:“你抱我的時候不難為情,親我的時候不難為情,躺在一起情動的時候……唔唔唔!”
顧景陽著實窘迫,掩住她唇,懇求道:“好枝枝,我們不說了。”
謝華琅氣的極了,將他衣襟拉開了些,踮起腳去,在他肩頭重重咬了一口。
顧景陽沒有將她推開,反倒抱得更緊了。
“就這一次,”謝華琅伏在他懷裡,悶悶道:“再有下一次,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那一口咬的很重,應該出血了,顧景陽卻無暇去看,溫柔一笑,低頭想要親吻她的唇。
謝華琅恨恨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側頭躲開了。
“枝枝聽話,”顧景陽哄她:“不鬨了,好不好?”
“不好!你想裝的時候就裝,不想裝的時候就不裝?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謝華琅推開他,道:“我現在也很正經,就不給你親。”
顧景陽捉住她衣袖,低聲道:“就親一下,枝枝。”
“一下也不行,我還沒有出嫁呢,這怎麼使得?”謝華琅甩開他,端著架子,假正經道:“陛下竟說這種話,好不知羞!”
顧景陽聽她這樣調侃,著實窘迫,又拿她沒辦法,定定看了半晌,隻得伸手去勾了勾她鼻翼,輕輕歎了聲:“冤家。”
謝華琅被他這一歎軟了心思,柔了情緒,也歇了嬉鬨之心,見他衣襟微亂,肩頭隱約沁出血來,又取了帕子為他擦拭。
夏日裡衣袍單薄,衣襟亂了,便要重新規束,謝華琅伸手去解他腰帶,剛拆開一半,手卻被他捉住了。
“枝枝,你聽話,”顧景陽眼睫微垂,神情中透露出幾分青澀,低聲勸道:“現在還不可以。”
謝華琅聽得莫名,怔了一下,忽然間紅了臉,忙不迭將手收回,麵紅耳赤道:“你想什麼呢?我見你衣襟亂了,想重新為你規束起來。”
顧景陽怔怔盯著她看,回過神後,匆忙間彆開臉,困窘的說不出話來:“枝枝,我,我……”
謝華琅見他這般情狀,反倒有些不忍心,微紅著臉躊躇了會兒,還是拉他到內室去,幫他解開腰帶,整理過衣襟之後,便打算重新束上。
解容易,束起卻難,男子的腰帶與女郎腰帶又截然不同,她怎麼都係不回原先的樣子,一時有些為難,抬眼看他,悄聲問:“怎麼辦?道長,你自己會係吧?”
因方才那句話,她麵上熱意未消,綺麗清豔如天際晚霞,步搖長而細碎的珠珞自她發間迤邐而下,徑直清輝,在那明豔之中,添了三分靈婉。
顧景陽看的怔住,不覺失神,伸臂抱住她,細密的吻已然落了下去。
情之所至,謝華琅沒有再推開他,夏日裡烈日灼人,她嫌熱,太陽一升起,便叫人將窗扉合上,窗簾半掩,因這緣故,即便是白日,內室也有些昏暗,更添幾分溫柔旖旎。
隻是幾日不曾如此親昵,她便想他想的厲害,攀住他脖頸,親了又親,不知什麼時候,便一起倒在塌上了。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冷香氣,連衣襟上也有,她從沒有覺得這氣味這樣好聞,依偎在他懷裡,深深嗅了幾下,忽然心生軟意,伏在他身上,吃吃笑了起來。
顧景陽在光影朦朧間,望見了她含笑的麵龐,心中忽然滾燙起來,仿佛是被窗簾掩住的日光,全部都照在了他心上,他不受控製的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謝華琅原還覺得安然,忽然察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小小的驚呼了聲,剛一出口,唇便被他掩住了。
她好容易涼下來的麵頰重又漲紅,等他鬆開,方才委屈道:“你怎麼又這樣?”
顧景陽亦有些窘迫,衣袖掩麵,低聲喚了句:“枝枝。”
謝華琅的膽子卻比上次大了,伏在他胸膛上,悄聲調笑道:“離生孩子還早呢,道長,你急什麼?”
顧景陽不說話。
謝華琅最愛逗弄他了,便推一推他,語氣嬌軟道:“說嘛說嘛,好哥哥,好郎君,彆不理人呀。”
顧景陽實在是沒法子,隻得道:“你想聽我說什麼?”
謝華琅轉著眼睛想了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身側躺下,含羞道:“先前婚事定了,阿娘還遮遮掩掩的送了我一本春宮圖,前幾日兩位女官過來,也帶了些來。”
顧景陽眼睫低垂,道:“嗯。”
謝華琅忽然好奇起來,道:“道長,你看過春宮圖沒有?”
顧景陽道:“道經中有黃赤之道。”
謝華琅也曾聽說過,知曉那便是房中術,半起身來,看著他道:“道長,你修過沒有?”
顧景陽道:“你的話怎麼這樣多。”
謝華琅撒嬌道:“你快說說嘛。”
顧景陽便合上眼,道:“沒有。”
謝華琅心滿意足了,伸手去撥弄他胡須,調笑道:“道長,我看那圖冊上邊,花樣可多了,多不知羞的都有。”
顧景陽道:“能比你還不知羞?”
謝華琅謙遜道:“我同那些比起來,可是小巫見大巫。”
顧景陽道:“嗬。”
謝華琅心知他臉皮薄,這會兒麵上不顯,心中怕是窘迫極了,偏她也壞,就喜歡攪亂他身上那股清冷氣,便湊過去,柔聲喚道:“道長。”
顧景陽道:“你又怎麼了?”
謝華琅道:“宮中典藏書籍那麼多,春宮圖必然也不少,你回去好好找找,說不定用得上呢。”
顧景陽睜開眼,看她一看,道:“恬不知恥。”
謝華琅也不在意,低頭在他麵頰上重重親了一口,戲謔道:“等我們成婚了,便一個一個挨著試過,好不好?”
顧景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