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王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蜀王也是通身僵硬,漢王倒還好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道:“我們走吧?”
莊王與蜀王對視一眼,擺擺手道:“走了走了。”
衡嘉今夜受驚不小,嘴巴大張,許久方才合上,見那幾人要走,帝後二人卻摟的跟糊在一起似的,忙跟過去送。
漢王見了他,意味深長道:“回去吧,好生照看陛下與娘娘。”
衡嘉總覺得他話裡有話,然而思及今夜陛下舉止,總不好說什麼,應了一聲,吩咐其餘內侍送這三人出宮。
……
謝華琅懶洋洋的伏在自家郎君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撫弄他胡須,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冷香氣,混雜了酒香,嗅得久了,竟有些微醺的感覺。
“郎君,你怎麼啦?”她婉聲問:“我怎麼覺得,你心裡有事。”
顧景陽溫柔的撫摸她脊背,道:“的確是有。”
謝華琅想了想他這一日的反應,問:“是同我有關嗎?”
顧景陽輕輕道:“嗯。”
謝華琅問道:“什麼事?”
“枝枝明明有心事,卻不肯同我講,”顧景陽低頭親吻她的唇,一下,再一下,最終才依依不舍的抬起頭:“我心裡很難過。”
我幾時不曾同你講了?
謝華琅心中微生不解,旋即反應過來,他是指今日傍晚時分,兩人說起謝瑩那封信的對話,訝異之後,又輕聲道:“不是我不想同你講,而是此事著實叫我……”
她思量再三,終於尋了個合適些的詞彙:“叫我有些無措,也太猝不及防。”
“我同阿瑩姐姐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是堂姐,但同親姐姐並沒有什麼區彆,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為人處世,她都比我好太多,我曾經想過,要多麼完美的男子才能娶到她做自己的妻子,卻沒想到,最後她……”
謝華琅長歎口氣,由衷傷懷道:“林崇戰場失利,隻是失之本職,而非私德有虧,謝家就此退婚,未免有些理虧,但阿瑩姐姐就此留在林家,我心裡實在是難過。”
她說的時候,顧景陽便隻靜聽,待她說完,才道:“人各有誌。”
“我也明白,”謝華琅心中酸澀,埋頭在他懷裡,低聲道:“隻是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
顧景陽撫了撫她的肩,忽然道:“枝枝,倘若身份對換,你會為我等下去嗎?”
謝華琅往後退了一點,堅定道:“當然會。”
燈火之下,顧景陽的目光熠熠生輝:“為什麼?”
“因為我心悅郎君,我喜歡你,我愛你,”謝華琅捧著他的臉親,最後才依依的吻到了他的唇,她一點兒也不臉紅,聲音清脆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除了郎君,我誰都看不上。”
顧景陽深深望著她,手臂用力,將她摟的更緊:“我亦如是!”
……
夜色漸深,已然到了該就寢的時候。
顧景陽有些醉了,身姿卻仍筆挺,謝華琅同他一道回寢殿去,又親自照顧著他梳洗。
彼此同居一殿這樣久,早就沒了拘束,謝華琅將他外袍解下,哄道:“不早了,郎君去歇息吧。”
顧景陽在床榻坐的端正,臉也不紅的道:“枝枝,替我寬衣。”
謝華琅正將帷幔自玉勾上取下,聞言打量他一眼,道:“已經脫了,郎君彆鬨,快睡。”
顧景陽道:“明明沒有。”
謝華琅回過味兒來,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道:“都隻剩中衣了,難道還要脫嗎?”
顧景陽疑惑的問:“不可以嗎?”
謝華琅早先也曾經說過,若他願意,儘可以任君采擷,然而自己主動跟彆人主動,那可是兩回事。
她惱羞成怒,道:“不可以!”
顧景陽眼睫極緩慢的眨了一下,道:“那我們就換個話題。”
謝華琅警惕道:“什麼?”
顧景陽問:“之前在前殿那兒,你為什麼要把桃子給彆人?”
“……”謝華琅一口氣梗在嗓子眼,堵得心口疼,瞪他一眼,怒道:“快睡!”
顧景陽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躺下身去,蓋上被子,兩手規整的交疊在胸前,雙目閉合,看起來是準備睡了。
謝華琅見他這樣順從,倒有些不明所以,奇怪之後,還是熄了燈,七手八腳的往床榻裡邊爬,冷不丁壓到他了,忙側身到一邊兒去。
顧景陽睜開眼睛,道:“枝枝,你壓到我了。”
謝華琅老老實實的認錯:“對不住,有點兒黑,我沒注意。”
顧景陽道:“隻說一句‘對不住’?”
謝華琅怔了一會兒,試探著道:“……要賠點什麼嗎?”
顧景陽大概就是在等這句話,聽完便掀開被子,極矜雅的端坐起身,兩手放在膝上,雙目明亮的看著她,道:“枝枝,陪我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