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胖了,這麼束著,我有點喘不過氣兒來。”
謝華琅鬱卒道:“尺寸還是幾月前量過的,那時候測繪的宮人還說,做的時候會格外放寬些呢。”
采青忙道:“無妨,離大婚還有兩月,便叫尚宮局改的大些,來得及的,娘娘彆擔心。”
那女官也忙應道:“正是。”
“我才不是憂心這個呢。”謝華琅不開心了,也沒再跟她們說話,走到帷幔前,守在外間的宮人忙將其收起。
她走出去,蔫噠噠的喚了聲:“郎君。”
顧景陽正端坐飲茶,抬眼見那小姑娘出來了,俊秀麵龐上禁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上下打量一番,目露驚豔之色:“很好看。”
謝華琅悶悶的到他身前去,小手在他肩頭打了一下。
“怎麼了?”顧景陽見她情緒不對,麵上笑意微斂,握住她手,關切道:“誰惹你生氣了?”
謝華琅有點不好意思,悶了好一會兒,才退後一步,伸臂叫他看:“九郎,我是不是胖了?尺寸是早先量好的,現下卻有些小了。”
顧景陽聽得微怔,頓了一頓,才意會到小姑娘細膩敏感的心思,莞爾一笑後,道:“枝枝不是胖了,隻是較之從前更豐潤些,也更鮮豔動人了。”
他站起身來,上前去抱住她小蠻腰,低聲道:“你原有些體虛,那其實不是好事,現下將養過來了,豈不值得高興?”
謝華琅蹙眉道:“真的嗎?”
顧景陽道:“真的。”
“那就叫她們再改改尺寸好了。”謝華琅勉強被郎君安撫住了,下意識一摸腰身,有些擔憂的問:“九郎,你說,待到成婚之時,會不會又窄了?”
她慣來古靈精怪,時常逗弄彆人,現下流露出這般小女兒情態,真真叫人喜愛。
顧景陽攬住她腰身,愛憐道:“不會的,枝枝彆怕。”
謝華琅給自己打氣,嘴硬道:“我才不怕呢!”
“好好好,枝枝不怕。”顧景陽輕聲應了,便不再說話,隻垂眼看著她,目光含笑。
謝華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顧景陽笑意溫煦,搖頭道:“沒有。”
謝華琅更不自在了:“那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郎君隻是覺得,”顧景陽低聲道:“枝枝展露小女兒家情態時,甚是可愛。”
謝華琅被這話給取悅了,口中卻自得道:“枝枝一直都很可愛。”
兩人親昵的相擁一處,氣氛極是和睦,耳鬢廝磨時,宛如一雙繾綣交歡的鳥兒,著實恩愛。
現下謝家無事,朝中安泰,顧景陽便舍不得放人走了,用晚膳時,溫聲勸她:“枝枝留下來,陪郎君住幾日吧。”
“這怎麼行?”
若是換了彆的時候,謝華琅必然就答允了,這時機卻有些不太好,搖頭道:“阿瑩姐姐成婚在即,我得回去陪她,女兒家成婚之後,可跟在家時不一樣,想要再聚到一起,可就難了。”
“婚期在半月之後,做什麼這樣急?”顧景陽眉頭微蹙,為她斟一杯酒,道:“枝枝,隻留兩日,好不好?”
“不要嘛,”謝華琅婉拒道:“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何必急在一時。”
“你待你的阿瑩姐姐,卻比你的郎君親厚多了。”
顧景陽聽她推拒,麵上神情便淡了,語氣微酸的說了這麼一句,便為自己斟了杯酒,抬手飲下,沒再做聲。
他有些不悅,謝華琅也不高興了:她是回去陪伴自己即將出嫁的堂姐,又不是跟人偷晴,瞧他這做派。
這種壞毛病,她才不慣著呢!
謝華琅也不吭聲了,悶頭吃飯,一言不發。
顧景陽抬手斟酒,接連飲了幾杯才停下,目光落在那小冤家身上,不禁有些躊躇,頓了頓,終於低聲問:“枝枝,你怎麼不說話了?”
謝華琅梗著脖子道:“不想說。”
顧景陽好半晌沒說話,隻是又為自己斟了杯酒,靜靜看著她,緩緩飲下,慣來清冷俊秀的麵龐,因為板著的緣故,也更添了幾分無形的威懾。
謝華琅才不怕他,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權當是沒看見。
衡嘉侍立在側,便有些急了,見狀輕咳一聲。
她聽見了,便抬起頭,關切道:“內侍監,你怎麼了?嗓子不好就多吃梨。”
衡嘉隻能乾笑,顧景陽卻站起身,到她身邊去落座,輕聲問:“枝枝,你是生氣了嗎?”
謝華琅抬起小下巴,道:“你覺得呢?”
顧景陽道:“我覺得沒有。”
“……”謝華琅額頭開出一朵十字小花:“你的感覺是錯的!”
顧景陽定定看著她,她也毫不退避的回視,如此過了一會兒,他神情中似乎閃過一抹困惑,想了想,便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
“好了,”他道:“我都親你了,枝枝彆生氣了。”
謝華琅火氣更盛:“我生不生氣,跟你親不親我有什麼關係?”
顧景陽眼睫微垂,頓了一頓,又道:“那是要抱抱嗎?”
“也不要抱抱!”謝華琅氣鼓鼓道:“你少轉移話題,我生氣可跟親親抱抱沒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這麼說的時候,他的眼睛好像更亮了。
顧景陽一點也不惱,有些期許的看著她,一本正經道:“是不是要我跟枝枝睡覺,你才能消氣?”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是不是喝的昏頭了?”
謝華琅氣的心口疼,這話說完,才察覺出幾分異樣的熟悉來。
“不對,”她有些警惕的站起身:“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好吧,”顧景陽麵帶笑意,拉住她的小手,溫柔安撫道:“走,我們這就去睡覺。”
謝華琅那一腦袋問號,忽然間就變成感歎號了,呆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又伸手去拎案上酒壺。
——果然空了!
她氣惱的瞪向衡嘉:“他喝了這麼多酒,你怎麼不知道提醒我?”
衡嘉無辜道:“提醒了的。”
謝華琅怒道:“什麼時候提醒的,我怎麼不記得?”
衡嘉微笑道:“就是娘娘叫奴婢多吃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