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琅呆了好一會兒,才用那顆怔楞的腦袋將他的話捋明白,遲疑了下,又義正言辭的譴責道:“道長,你變了!羅裡吧嗦的說那麼多,還不如直接說你現在就想跟我睡覺呢!”
“我不是,我沒有,”顧景陽麵色不變,沉穩道:“我隻是怕枝枝體弱,屆時疲憊。”
道長,你什麼時候學會睜眼說瞎話的?
謝華琅心中好笑,又有點窘迫。
她不是什麼恪守禮教的人,卻見不得郎君這等假正經的作態,故意一本正經道:“我不要,距離大婚還有半月,我等得起。”
顧景陽似乎有些遺憾,靜靜望著她的背影,期待她能改變主意,然而謝華琅一聲不吭,隻得铩羽而歸。
他站起身,赤著身子往屏風前去,取了巾帕將身體擦乾,這才將外袍披上,往內殿一側的偏室去擦拭濕發。
謝華琅聽這動靜,也知道他走了,悄悄回頭去看,卻是一張隱約裹挾了幾分緋色的桃花麵。
她垂下頭去,撥水到肩頭去,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此前與閨中姐妹流觴投壺時,她的手氣很不好,那時她同盧氏抱怨,說自己的運氣未免太差,總是輸給彆人,雖不計較得失,但心裡總有點氣餒。
母親那時候說了什麼話來安慰她,謝華琅已經不記得了,但在這樣溫柔的夜晚裡,她卻覺得一切都已經釋然,不再重要了。
或許正是那些在她指縫中悄然溜走的運氣,從過去轉移到了今夕,她才能遇上這樣好的郎君,有這樣圓滿的姻緣。
她甘之如飴。
……
人在溫泉水裡邊跑的久了,便覺得自己骨頭似乎都軟了,懶洋洋的,隻想找個什麼東西來靠一靠。
謝華琅出府前才沐浴過,倒是免了擦洗發絲的煩擾,慵懶的泡過之後,便站起身來,順著玉階,出了水池。
顧景陽自去擦拭頭發,半乾之後,便在偏室翻書,兼是等謝華琅。
他耳力頗好,冷不丁聽得外間有極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便知是人來了,將手中書冊擱下,抬眼去瞧。
湯泉宮中是不住人的,內中連門扉窗扇都不曾有,隻有帷幔低垂,華貴之中,隱約有些無言繾綣。
那帷幔相合處探進一隻手來,纖細手指一挑,旋即便有美人探頭過去。
謝華琅身子掩在帷幔之後,隻露出一個腦袋,笑吟吟的喚道:“好哥哥,你快過來!”
因為才沐浴過,顧景陽身上衣袍略有些鬆,聽她如此呼喚,便上前去,隔著一層帷幔,語氣低柔道:“怎麼了?”
謝華琅白皙手臂伸過去,宛若一條柔軟的絲絛,勾住他脖頸,將人帶的更近之後,又湊過去,施以溫柔一吻。
顧景陽目光一顫,原本平靜無瀾的心緒,忽然間亂了。
不是因為她此刻主動奉上的親吻,而是因為帷幔開合之間,隱約映入他眼簾的那具白膩玉體。
謝華琅臉皮再厚,畢竟也是女郎,做出這種事的時候,仍禁不住有些羞赧,玉麵飛紅
她抬眼去瞧,便見顧景陽神情專注的瞧著自己,卻不言語,羞怯之餘,又有些惱怒,身子掩在帷幔之後,伸手輕推他一下,低嗔道:“道長,你有點反應嘛!”
顧景陽微微露出一個笑來,恍若謫仙,卻仍舊不曾開口,隻捉住她手,探入自己鬆散的衣袍之內,叫她自己感受自己此刻的激昂心緒。
謝華琅從前也不是沒碰過,那哪一次都不像現在這麼、這麼……
她原就有些臉熱,如此之後,更覺心如鼓擂,下意識想要退縮,收手回去。
“主動送過來的是你,現下要逃走的也是你,”顧景陽由著她那隻小手逃走,神情溫煦,輕笑道:“葉公好龍。”
謝華琅從沒有這樣羞窘過,既有些期許,又有些膽怯,抬眼看他,撞見那毫不掩飾的縱容目光中時,心中的忐忑與猶疑,忽然間煙消雲散了。
她有些羞赧的垂下眼簾,掀開帷幔,整個人撲到了他懷裡,埋頭在他胸膛,再不抬頭了。
“枝枝,”她撲過去的時候,顧景陽也怔住了,扶住她光/裸著的腰身,語氣飄忽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謝華琅伸手在他胸膛上錘了一下,沒有做聲。
周遭的光影這樣低柔曖昧,遠處溫泉蒸騰起的霧氣隱約迷離,顧景陽的魂兒似乎也走了,到了他的心上人那兒,停留不歸。
臂上用力,他將她攔腰抱起,徑直進了內中供人安歇的寢室。
她的肌膚這樣柔膩潤澤,像是世間最細滑的緞子,躺在床榻上時,靜謐如一副美人圖,烏發雪膚,活色生香。
四目相對,不知是誰的心先亂了,連帶著攪擾了一室的燭火。
衣袍褪落,肌膚相親,心意相通的愛侶彼此相擁,情意綿綿。
正是: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
痛痛痛,輕把郎推。
漸聞聲顫,微驚紅湧。
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味成顛狂。
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窗外一弦彎月,散著清冷銀輝,夜色深深,更漏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