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枝枝撩道長(六)(1 / 2)

謝華琅在這個顧景陽身邊兒呆了沒多久,卻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她頭一次知道,原本被撩撥的那個人,竟會這麼……

嗯,難捱。

好在顧景陽終究跟她不同,即便是作弄那小妖精,也會窮追猛打,見她蔫噠噠的,好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似乎也有點兒不忍了,摸了摸她的頭,就拉著出去玩了。

這座道觀,謝華琅不是第一次到了,但真的與郎君把臂同遊,靜下心來觀賞周遭的景致,卻是不知多久前的事情了。

明赫與明淑降生後,占據了他們生活的大部分時間,這是謝華琅頭兩個孩子,也是顧景陽頭兩個孩子,夫妻二人沉浸在初為父母的歡喜中,事無巨細,都要親自過問才好,如此一來,孩子們當然也格外的依戀父母。

他們小的時候,夫妻倆怕往來奔波折騰病了,不敢帶著出去,等略大一些,出宮之後便要跟父母一道遊玩,如何也坐不住,仔細想想,單純隻是兩個人的夫妻獨處,卻是很少有了。

謝華琅心中有些感慨,倒真的靜下心來,同顧景陽往四下裡走了走。

正是春光明媚的時候,道觀周遭的花兒都開了,顧景陽折了柳枝,結成花冠形狀之後,又摘了好些花兒彆在上邊兒,伸手為謝華琅戴上了。

謝華琅不意他還有這等手段,倒是有些驚喜,可惜現下沒有鏡子,瞧不見自己此刻模樣,頗覺惋惜。

“很好看,”顧景陽上下打量過之後,見她神情有些可惜,便提議道:“朕吩咐人去取一麵鏡子來?”

“罷了,不值得為此折騰,”謝華琅失笑道:“再則,我現下穿的是男裝,頭上戴著花冠,不定有多奇怪呢。”

“這有什麼?不過幾步路的功夫而已。”

顧景陽如此說了一句,倒想起另一個辦法來,握住她的手,領著往另一邊走。

謝華郎奇怪道:“你帶我去做什麼?”

顧景陽卻不回答,領著她走了一會兒,轉過一條小路之後,卻見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人站在岸邊,麵容清晰可見。

謝華琅以為自己生的好看,戴上花冠不會太醜的,哪知現下真的到了小溪邊瞧過之後,卻覺得有些滑稽。

原因無他,她現在穿的不是女子裙裾,而是顧景陽的男裝。

試想一下,一個女人做男人打扮,頭上又戴個花冠,豈非有些不倫不類?

她有點鬱悶了,向顧景陽道:“你剛剛還說我好看呢,原來都是糊弄人的。”

“沒有,”顧景陽道:“在我心裡,枝枝是最好看的人。”

謝華琅怎麼都不肯相信他那張嘴了,將那花冠取下,戴到他頭上,忍俊不禁道:“九郎,我看你現在也很好看呀。”

顧景陽不以為意,灑脫道:“枝枝既然說好看,那肯定是真的好看了。”

謝華琅聽得笑了,牙齒雪白,嘴唇嫣紅,真有種春天般明媚的氣息。

顧景陽如此看著她,不知怎麼,竟覺得自己心裡也隨之歡喜起來,控製不住的伸手過去,刮了刮她鼻尖兒,道:“走吧,我們去劃船。”

順著那條小溪向下,走不了多久,便能瞧見一片湖泊,大概是人跡罕至的緣故,水質十分清澈,遠遠望去,平滑如鏡,美得驚人。

侍從們不知從哪兒弄了條畫舫來,便停在岸邊,顧景陽先邁上去,又伸手向謝華琅,將她拉了上去。

謝華琅在長安長大,是個正經的旱鴨子,見畫舫上沒有彆人,禁不住有些膽顫,老老實實的進船艙坐好,又問顧景陽:“你會遊泳嗎?”

她拱進船艙的時候,顧景陽已經解開繩子,將畫舫往湖中心劃了,聞言回首,看她一眼,道:“夫妻多年,你不知道朕會不會水?”

謝華琅聽得呆了一下,又反駁道:“我們出去玩兒的時候,又沒有像現在這樣,就兩個人在船上。”

“哦,”顧景陽收回視線,淡淡道:“朕不會水,你呢?”

謝華琅慌得不行:“我也不會!”

她見這會兒離岸邊不遠,便主動提議道:“我們快劃回去吧?要不,就叫個會水的內侍來。”

顧景陽忍俊不禁,都不好意思在嚇唬她了:“枝枝,湖麵上風平浪靜,無風無浪的,你怕什麼?”

謝華琅擔憂道:“萬一船漏水呢……”

顧景陽深深看她一眼,道:“那我們便做一雙同命鴛鴦。”

“你說的倒是好聽。”謝華琅嘀咕道。

如此劃了一會兒,約莫到了湖中心,顧景陽才停了動作,叫它靜靜停下,彎腰向船艙中的謝華琅道:“枝枝,你出來看看,此處景致極好。”

那畫舫頗為精致,隻是略微小了些,船頭也沒有圍欄。

謝華琅略微出去一點兒,便覺得有些心慌,緊緊拉住他手,不敢有分毫鬆開。

出船艙的時候,這艘畫舫不甚穩當,忽然間顫了一下,謝華琅嚇了一跳,忙撲進郎君懷裡:“怎麼回事?不會真漏水吧?”

“沒有沒有,”顧景陽一麵摟住她腰身,一麵忍笑安撫:“枝枝彆怕,萬事都有朕呢。”

“有你有什麼用?”謝華琅愁道:“你又不會水。”

顧景陽安慰道:“侍從們便在岸邊,即便真有萬一,出了什麼事,喚他們過來,也來得及。”

謝華琅也隻能這麼想了。

這境況雖有些危險,但景致卻極美。

從湖中心向外望去,便見原處林木鬱鬱蔥蔥,花草芬芳,再遠一點兒,那天空都是澄澈如洗的蔚藍,寶石一般純淨。

人坐在船板上向下看,便見湖水清澈,掬一捧在手中,更是剔透,若是呆的久了,還能瞧見底下途徑的遊魚。

謝華琅不怕了,反倒起了幾分興致,人坐在船邊,興致勃勃的往下瞧。

顧景陽不知從哪兒找來兩根魚竿,一根給她,一根留下,又取了魚餌水桶來,二人便依偎在一起,靜靜地釣起了魚。

謝華琅運氣不錯,吊起來幾根細長的魚,不指望著吃的前提些,還是很叫人興奮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前邊兒運氣太好,後邊兒又過了將近兩刻鐘,她竟一無所獲,顧景陽那邊兒卻是接二連三的釣出魚來。

妒忌之下,謝華琅的心都有點兒扭曲了,故意把魚竿往顧景陽那兒扔,想著將他那邊兒的魚也驚走。

顧景陽也不氣,笑微微的瞧她一眼,道:“枝枝,不許搗亂。”

謝華琅最受不了郎君這種語氣了,老老實實的將魚竿收回去,重新開始垂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靜下心來了的緣故,不多時,便有東西咬鉤了,謝華琅興高采烈的將魚竿拎起來,不想釣到的不是魚,而是隻螃蟹。

難為它沒有魚那樣的嘴,還將自己掛到魚鉤上了。

蒼蠅再小也是肉,螃蟹雖不是魚,但好歹也算是收獲之一。

謝華琅將魚竿放下,小心翼翼的將那隻螃蟹往下弄,然而懾於那兩隻夾子,總有點兒膽怯,對著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敢動手,不想還是被夾到了。

她細皮嫩肉的,冷不丁挨了一下真不是那麼好受,“哎呀”一聲將釣竿丟開,又打算找帕子擦拭。

“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這麼不小心。”顧景陽說了她一句,又將她出血的手指含進嘴裡,吮吸一下之後,拿帕子包起來了。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謝華琅也沒心思再釣魚了,拎著小水桶,進了船艙裡邊兒。

顧景陽尤且有些不放心,跟著進去,問了句:“沒事吧?”

謝華琅道:“沒事。”

“你呀,”顧景陽有些感慨的看著她:“不像是妻子,倒像是個小女兒了。”

謝華琅聽得一怔:“什麼?”

顧景陽重複道:“朕說,你這麼嬌氣,不像是妻子,倒像是個小女兒了。”

謝華琅怔怔的看著他,忽然間有些出神。

同樣的話,她也曾經在郎君口中聽過。

是巧合嗎?

仔細想想,這樣的事情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

當初他說的那句“明明就是喜歡朕,偏偏還不承認”,原本就是從謝華琅自己嘴裡說出去的。

更彆說後邊兒那句“快彆假正經了”。

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現在,他們撐著一艘小船,在湖中心玩兒,也是成婚之前,謝華琅曾經對郎君提議過的事情。

難道他其實還記得?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謝華琅的心便亂了,盯著麵前的顧景陽看了會兒,試探著道:“你,你為何要帶我上船,到湖中心來玩兒?”

顧景陽不意她會這樣問,明顯頓了一下:“因為,我覺得枝枝會喜歡……”

許是見她神情有異,他又問了句:“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謝華琅眨巴一下眼,道:“沒什麼,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船艙中鋪了軟墊,人坐在上邊軟綿綿的,謝華琅的心思略微有些亂,順勢躺倒,徑自出神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她亂七八糟的想了會兒,卻沒個確定的答案,對著畫舫瞧了會兒,忽然想起另一處來。

她還沒有與顧景陽成婚,二人一道出宮去玩兒,是她主動提議說,要撐一艘小船,一夜蓬舟宿葦花。

後來,郎君是怎麼說的?

蓬舟總共才多大,被人聽見怎麼辦?

那會兒兩人還未成婚,他還愛假正經,謝華琅逮住這一點兒,著實揶揄了他好久。

話說……

他將自己帶到這兒來,不會是動了什麼彆的心思吧?

謝華琅歪著頭看他,這時間停留的有些久,顧景陽下意識打量一下自己,有些不自在的道:“怎麼了?”

“沒怎麼,”謝華琅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看看你,不行嗎?”

顧景陽道:“……當然可以。”

謝華琅心滿意足了:“這還差不多。”

……

魚釣的差不多了,二人便準備啟程返回,按部就班的到了岸邊,謝華琅又叫他給拉回去了。

衡嘉早就守在岸邊,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講,隻是見謝華琅也在,便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