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卿那把劍的位置實在是太刁鑽了, 葉明辰感覺自己稍微一動都要斷子絕孫,若是從前在他的修為巔峰期或許還好一些, 但是現在他也隻能老老實實待在原地, 在腦海中罵一罵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動手之前不應該先來一個自報家門嗎?
然而葉明辰太慫了,隻敢在腦海裡對著係統罵個不停, 係統實在懶得聽,乾脆將他給屏蔽了。
華卿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花載夕, 正義的花公子對即將與自己成親的新郎如今這種慘狀不僅沒有心生出同情,反而雙手抱著胸,很是幸災樂禍。
葉明辰老實了, 華卿便沒有再管他, 她記得今天出殯的人的名字, 很快就在這片墓碑中找到這個人的名字,然後走了過去, 她沒有葉明辰那個閒工夫還拿著一把劍慢慢的挖, 直接揮手,矮矮的墳堆便主動裂開, 露出裡麵的靈柩來。
靈柩上麵畫著五顏六色的彩繪, 涼風徐過, 在清冷的月光下,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身後的道友們見著這一幕倒不會害怕,隻是他們中的很多人這些年一直待在修仙界,許多年沒有見到這樣場景了。
華卿蹲下身, 抬手在棺材的蓋子上敲了敲,沉重的聲音在這片陰森的後蘆嶺上緩緩蕩開,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有任何的異常。
華卿伸手將眼前棺材蓋掀開,一股濃鬱的魔氣向著她猛地襲來。
“華卿長老小心——”
華卿閒著的左手輕輕一揮,那些魔氣就在她的眼前快速消散了。
獨孤道友默默將自己手中剛剛拔出來的長劍給收了起來,身邊的道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覺得自卑,縱然華卿長老與帝君的感情不算很好,當年也算是帝君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怎麼說也不會差了。
而且華卿既然是帝君的道侶,到現在怎麼說也修煉了一千多年了,比不上都是很正常的,不需要妄自菲薄。
獨孤道友仰頭看天,自己的修為是不是太差了,或許應該閉關再修煉個一二百年。
若是其他道友此時能夠聽到他的心聲,大概會更加難過,現在修仙界最有希望飛升的獨孤道友都嫌自己的修為差,覺得需要閉關一二百年,那他們豈不是要閉關一二千年了。
依舊被釘在樹乾上的葉明辰聽到剛才道友們喊得那聲華卿長老小心,這才知道了領頭的白衣女子的身份,也更加知道了自己現在為什麼會被釘在這個地方。
算他倒黴,還以為這幫道友來扶搖門是來參加他的婚禮的,沒想到竟然也是為了調查這魔修之事,葉明辰恨得牙根癢癢,但是他現在人不在屋簷下,什麼也做不了。
他眯著眼睛盯著華卿看了一會兒,華卿長老年輕的時候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啊,之前是誰說她現在是修仙界的第一美人的?就這?就這?
是眼瞎了吧,修仙界果然是審美異常化了,等他成親的那天,他們看到他的花姑娘,還不得跪下來叫親娘!
葉明辰美滋滋地想著,不免有些放鬆了警惕,身體稍微向下滑了一點,然後立刻就碰到了雪白的劍刃,有鮮紅的血滲了出來,葉明辰實在沒忍住嗷了一嗓子,在夜黑風高的晚上,他這一叫聽起來有點像是狼來了,他立刻踮起腳來,遠離那把細劍。
眾位道友聽見他的叫聲,齊齊轉頭看了他一眼,當看到他褲子上染出的血跡的時候,道友們隻覺得更疼了,華卿一揮手,直接將葉明辰的嘴給封上,這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現在做起來更是駕輕熟路。
葉明辰一臉絕望地在樹上翻著白眼,後悔今天出門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好好翻一翻黃曆。
棺材中的魔氣散開,華卿將沉重的棺材蓋給掀到一旁去,她低下頭,看著棺材中的屍體,這屍體看起來是個隻有二十多歲的姑娘的模樣,按理說下葬前還需要停屍三日,可這棺中女屍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甚至臉色還都是紅潤的,好像隻是熟睡了一樣。
她伸出手摸了摸,女屍隻是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應當是死透了的。
花載夕與其他道友也上來對著這具屍體檢查了一下,仍舊沒有得出有用的結論來,有道友又去一旁開了幾具棺材,裡麵的屍體情況與這具女屍都一模一樣,讓他們簡直沒有辦法相信,這些人是真的死了。
有道友看了一會兒後,忽然提出一個很有靈性的建議:“要不要去找個仵作過來看一看?”
有人回問:“為什麼找仵作?”
“解剖啊。”
華卿回頭看了那道友一眼,這幫道友們雖然很久沒有到人間來,但是對人間的這些套路竟然還都挺熟悉的。
不過修仙都修了這麼多年,想要看看內臟的情況,還需要用得著仵作來解剖嗎?華卿奇怪地看了這些道友一眼,隨後將棺中的女屍給移了出來,手掌在女屍的胸口緩緩拂過,許久後,她開口解釋說:“有魔氣入了肺腑之中,斷絕了心室與其他器官的聯係,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死因,而後這些魔氣聚在他們的肉身當中,才保得他們的肉身不**,剛才這些魔氣散開,他們的屍體估計很快也會腐爛了。”
華卿檢查完之後將女屍又放回了棺槨之中,眾位道友看看自己的手,華卿這一招他們確實沒有學過,但是請不要因為他們知道的少就嫌棄他們,他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棺中女屍的臉色比之前灰白了許多,華卿抿著唇,將棺材合上,重新壘出一方矮矮的墳包來,
如今這些人的死因雖然明白了,但是還有更多的問題接踵而來,為什麼死去的會是這些人呢?是隻有張家村發生過這種事嗎?
華卿將墓碑上的名字一一都記了下來,然而張家村裡的人都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存在,想要查起來恐怕不是很容易。
華卿拿著帕子擦了擦手,轉頭對身後跟著的這些道友們說:“道友們如果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道友們既然都跟著華卿來到這兒了,自然是沒有什麼事的,當即表示要跟著華卿一起去追尋事實的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華卿隱約覺得道友們跟著花載夕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也有點給自己加戲了。
她從莫弦的手中借了羅盤,莫弦剛想開口這個羅盤可能是壞了,自從進了張家村後就沒有這個羅盤就沒有再動過了,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華卿手中的羅盤就突突突地轉動了起來。
莫弦道友一頭霧水,怎麼回事?現在羅盤也看臉的嗎?
“走吧。”華卿舉著羅盤,從後蘆嶺上跳了下去,
葉明辰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你們是不是忘記這兒還有一個大活人了?是我今天穿得太黑你們看不到嗎?
由於他現在嘴被人給封上了,連個求救都做不到,他倒是有辦法能夠招來扶搖門的弟子們,但是這麼丟臉的事,還是讓他一個人默默忍受吧。
他垂下頭,看了一眼釘在那裡的長劍,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了,雖然話本裡的主角們都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但是他現在這樣是不是太淒慘了一點,難道他走得是虐主流嗎?
葉明辰心中懷著深深的懷疑,想著明天有人到這兒或許就要看到他此時狼狽的模樣,他第一次如此恐懼黎明的到來。
華卿按照羅盤的提示一直走到張家村北邊的儘頭,此處有一泊泉水,映著冷冽的月色,泛著粼粼波光,手中的羅盤靜止,說明這裡沒有一絲魔氣,華卿站在泉邊看了一會兒,然後飛身而起,俯視著張家村的地勢起伏,口中喃喃疑惑道:“陣眼?”
她這些年閒書看了許多,但是對陣法的研究依舊不是很行,隻隱約看出來張家村這個地方不太一般,她忽然覺得那個人或許沒有死了。
華卿化作一道雪白流光從半空中落下,今天晚上差不多也就隻能找到這些信息了,其他的等她回去翻一翻書,或許能找出一二線索來,她將羅盤還給了莫弦道友,就打算回去了,眼看著華卿這就要走了,花載夕連忙追了上去,拿胳膊捅了她一下,對她說:“我新郎官還被你掛在樹上呢。”
不好意思,完全忘記還有這麼個人了,不過你新郎官叫的是不是太順了。
華卿摸了摸鼻子,道:“忘記了”,她指尖一道銀光閃過,如流星一般飛到後蘆嶺山,被釘在樹上的葉明辰終於從樹上下來,想到剛才的那股涼氣,不免還有些心有餘悸。
“哦,對了,”本來已經走出好幾步遠的花載夕,又倒了回來,搖著手中的扇子,笑眯眯地說,“你彆忘了,我新郎官還說我們成親的那一天,他爹會來。”
華卿木著臉對花載夕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公爹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