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016章(1 / 2)

秦懷憶說道:“薑英, 四年不見,一見麵你就提離婚,我這四年都不回去, 就是不想跟你吵架。”

來京城求學的那天晚上, 兩人是大吵一架的, 薑英要來京市,她說她有手藝, 能在京市的飯店找份工作, 並不會拖累他,秦懷憶不同意, 要薑英回平城老家。

薑英也不肯,就這樣僵住了, 最後薑英沒來成京市,也沒按照秦懷憶的要求去平城, 而是選擇留在合縣哪兒也不去, 走的時候賭氣沒去車站送彆。

四年裡,平城老家的親戚長輩誰不說薑英不懂禮數,結了婚還賴在娘家,就是不想去夫家孝順公婆,替男人操持好家庭, 錢冬香每次打電話給兒子,都是抱怨薑英怎麼還不回去。

所以薑英每次給秦懷憶打電話,秦懷憶都叫她儘早帶孩子去平城, 每次電話裡都為這事爭論,矛盾並不是一天積累的,吵也在電話裡吵了四年。

後來的通話次數就少了,從原本的半月一次到一月一次, 再到後來的兩三個月一次。

薑英寫信給校領導,秦懷憶僅存的那點耐心也耗光了。

他說道:“你就是找單位領導也沒用,我這個資曆分不到房子,你如何能留在京市,我讓你回平城老家的要求合情合理,領導要勸也隻會勸你彆胡攪蠻纏。”

薑英冷笑,這男人真是臉大如盆,永遠隻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一想到書裡麵,他對原身幾十年冷暴力,拿她當傭人使喚還不離婚,薑英就直犯惡心,秦懷憶覺得沒跟薑英離婚,已經足夠對得起她。

他真是個極度自私又自負的男人。

她氣道:“你根本沒搞清楚,我現在的訴求是離婚,我找你領導不是讓他們說服你同意我留下,我找他們是要跟你離婚!離婚你懂不懂!”

秦懷憶覺得自己沒辦法跟薑英溝通下去,也氣道:“你想離那就離,但是你必須跟我領導說是你主動提離婚,是你不想過了非要離,並不是我拋棄妻女要離婚。”

原本就是薑英自己要離的,她道:“可以,隻要你能痛快的簽字,來之前離婚所需要的資料我已經提前準備好,明天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吧。”

秦懷憶氣結,薑英居然連離婚所需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她也不怕物極必反,秦懷憶道:“薑英,世上沒有後悔藥,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薑英輕笑,他跟錢冬香還真是母子,都問出同樣的話,她在合縣說要離婚的時候,錢冬香也說了同樣的話,說世上沒有後悔藥。

“秦懷憶,如果世上有後悔藥,我一定用全部的財產買一顆,回到還沒有結婚前,我一定一定,不會再嫁給你。”

“我浪費了幾年青春在小漁裡,從一個豆蔻的少女到一個五歲孩子的母親,這些都不要緊,我還有勇氣重新來過,秦懷憶,請你不要用世俗的偏見來看輕我綁架我,沒有你和你一家子的拖累,我能過上比現在好一百倍的生活,跟你離婚,是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

這句話,薑英是替原身說的,也是替她自己說的。

薑英的話刺激到了秦懷憶,她哪兒來的底氣覺得離婚後的日子會比現在好,一個離婚的女人,彆說在京市,就是在小漁村都過不下去,還不是要找個男人湊合,難道她再找的男人會比他秦懷憶強?

秦懷憶氣道:“好,你不後悔那就離吧。”

說完轉身就走,他料定薑英會叫他,以往每一次的爭吵,隻要他無限期的冷落著薑英,不理不問,最後都是薑英先妥協,這次也一樣。

“你站住。”

秦懷憶轉身,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你想通了?”

薑英被她的傲慢激怒了,沒好氣道:“我隻是問你,明天幾點去辦手續?”

秦懷憶怒道:“隨時都可以,你滿意了吧。”

他再次轉身,正好碰到薑年慶抱著若若回來,秦懷憶眼睛眯起來,看那男人和薑英肖似的俊美容貌,應該是薑英的哥哥薑年慶,他懷裡抱著的小娃娃,五官輪廓酷似小版的薑英,應該是他四年沒見的女兒。

秦懷憶站住了腳步,碰到大舅哥和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不可能當做沒看見,他道:“你就是大舅哥吧,你知不知道薑英要跟我離婚?”

薑年慶:……

煞筆玩意兒,他這是什麼語氣,每一次的所聽所聞,他都痛心薑英當初瞎了眼,怎麼找了這麼個玩意。

薑年慶上下打量他,薑英以前看中秦懷憶的氣質和文采,他瞧著也不過如此。

他道:“知道知道,你趕緊的離,離了我給若若再找個更好的父親。”

秦懷憶:……這一家子沒有一個正常人。

他朝著若若伸手,“過來,我是你爸爸。”

若若心想這什麼人啊,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偉岸的父親形象,她揮舞著小拳頭,“等我媽媽跟你離婚,你就不是我爸爸了,若若不需要爸爸,你走!”

秦懷憶氣的想教訓她,看看薑英都把孩子教成了什麼樣子,“秦若若,你馬上跟爸爸道歉!”

“你不是我爸爸,我才不要你!”

見麵就凶她,難怪媽媽不要他,若若說道:“我是薑若若,我不姓秦!”

秦懷憶不敢相信的扭頭看著薑英,薑英若無其事的說道:“哦,來之前要準備離婚的資料,我順便就給若若改姓了。”

***

秦懷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獅子胡同的,走到公交車站,售票員不耐煩的問道:“你到底上不上車?”

秦懷憶這才上了車,夜風一吹,他冷靜了一點。

不能意氣用事,白天葉教授才誇過薑英,後來他旁敲側擊的找葉教授打聽了一下,原來薑英救過溺水的葉教授,來京市又恰好坐了同一班火車,葉教授對薑英的評價非常高。

隨後他又找所裡的老同誌打聽葉教授的為人,他們對葉教授特彆尊敬,還說葉教授這人特彆護短,隻要是他心裡認可的人,能當親生兒女那般維護。

難怪他沒去接薑英,會惹來葉教授的點名批評。

葉教授手裡還剩下一個助理的名額,他並不是最有競爭力的那個,如果離了婚,更加沒有機會。

但是薑英性格太倔強了,秦懷憶不能拿自己的前途賭氣離婚,他在泰興樓門前的站牌下了車,薑富海還在酒樓裡。

允許個體經濟後,薑富海盤下了泰興樓的房子,重新開張的泰興樓,生意一直挺紅火的,這四年裡,嶽父嶽母對他都很不錯。

薑富海開飯店也是個體戶,很看中他這個考上大學的女婿,光耀門麵,所以,薑富海肯定不願意薑英離婚。

秦懷憶找薑富海談了一個多小時,兩人達成了協議後,秦懷憶這才雄心壯誌的回去。

薑富海下班後,沈曼如正在家裡跟牌友打牌,大家剛恭維她是幾個太太裡麵日子最好過的,女婿畢業留京,丈夫開大酒樓,小日子不要太好過。

沈曼如笑的有點不自在,要真是自己的女婿就好了,她看到薑富海臉色有點不好看,給自己的牌搭子使了個眼色,提前結束了牌局,將幾位太太都送走了。

沈曼如給薑富海泡了杯茶遞過去,“誰惹你了,回來怎麼拉著個臉?”

昨晚一家四口在泰興樓包間吃飯還高高興興的,秦懷憶和沈重梅多年不見,一點兒生疏都沒有,多溫馨的一家人聚餐的氛圍。

沈曼如心想,要是秦懷憶娶的是沈重梅就好了,那才是能讓她舒心的一家四口。

薑富海心頭翻湧壓不下火氣,他是一家之主,卻沒一個人拿他當回事,薑英回來了,居然都沒跟他這個當爹的說。

好,那薑英不說,老家的弟弟怎麼也不跟他提?還有,秦懷憶知道了薑英回來,沈曼如也知道了,就是沒人告訴他,現在薑英說要離婚,就跑來找他商量,拿他當什麼!

薑富海怒道:“薑英回來了你知不知道?”

沈曼如當然知道,她就是不想說,不想薑英回來占家裡的便宜,她道:“你凶我做什麼,薑英自己不願意認你,不願意回家,你朝我凶有什麼用,是我不讓她回家的嗎,是她兄妹兩個自己不願意回來。”

“薑英回來了,薑年慶也回來了,你看那兄妹兩個,有一個上門問候嗎,你有本事罵我,不如好好管管你兒子女兒懂點禮貌去。”

薑富海道:“你彆跟我扯七扯八的,我問的是薑英回來你怎麼不跟我說的事,秦懷憶晚上找我,說薑英鐵了心要離婚,讓我勸勸薑英。”

“有什麼好勸的,她想離就讓她離啊。”

沈曼如冷笑不止,“薑英怎麼可能離婚,她就是作,用離婚威脅當做留在京市的籌碼。”

“不是的,她這次來之前給若若改姓了,連離婚資料都提前準備好帶來,我看不是隨便說說,這次要是不同意她留在京城,一衝動說不定真要離。”

就算薑英過繼出去了,她離婚薑富海臉上也無光,晚上他和秦懷憶商量了,薑富海出六千塊錢的補償款把那處小院子拿下,落戶的時候落薑富海的名字,以後留給誰看情況再定。

這樣薑英就有落腳的地方,薑富海把商量的結果告訴了沈曼如。

沈曼如心裡不願意,“你出錢他們又不落你好,除非他們叫我一聲媽,不然我不同意。”

薑富海也生氣了,“你明知道不可能,薑年慶和薑英要是能低頭叫你.媽,咱們家能落到今天這個四分五裂的地步嗎,你彆忘了當初薑年慶都不允許重梅改薑姓!”

想讓薑年慶和薑英叫沈曼如媽,薑富海也知道是妄想了,下輩子都不可能。

沈曼如沒吵的過薑富海,改變不了他的決定,心頭很不痛快,去到女兒的房間,沈重梅聽到了他們的爭吵,隔著兩道門沒聽太清楚。

“媽,你跟爸吵什麼,怎麼回事?”

“薑英見到秦懷憶了,說要離婚。”

沈重梅絞著手指,她知道薑英早晚會見到秦懷憶,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兩輩子了,秦懷憶本來就該是她的才對,上輩子薑英就是用離婚當借口,後來被秦懷憶哄好了,雖然之後秦懷憶冷落她一輩子,可到底也沒離婚。

沈重梅道:“薑英怎麼可能離婚呢,她就是用離婚要挾,她才舍不得離呢。”

“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你爸不信,說要出六千塊錢,幫薑英兄妹兩個付掉補償款。”

沈重梅氣急了,上輩子薑富海出這個錢的時候,薑年慶已經坐牢,薑英也已經被秦懷憶送回老家,最後那套價值不菲的小院子,薑英死後就歸了秦懷憶,後來秦懷憶把那套院子給大的養子當婚房,彆提多風光了。

說是養子,其實是他們兩個的私生子,反正就是落在自家人手裡,現在出錢,最後這房子還不知道歸誰呢。

而且薑英有了落腳地,那更不可能回去了。

沈重梅很心煩,“那還不如讓薑英現在就離婚呢。”

沈曼如說道:“我也想啊,可是秦懷憶和薑富海都不同意。”

沈重梅想了想,上輩子秦懷憶確實不同意離婚,明明不愛,還要拖著不離,害她等二十年,煩的很。

那就把矛盾激化大一點,她說道:“媽,你去打電話給錢冬香,就說我爸出的錢,給秦懷憶置辦下來兩進的小院子,叫她帶著家裡人來京市享福好了。”

就算有住的地方,秦懷憶那點工資也養不活一大家子,矛盾一激化,說不定這婚就離成了。

***

薑英無論如何是要離婚的,吃過早飯,薑年慶說道:“我看那家夥不靠譜,說不定會反悔,我去打聽一下他的工作單位。”

薑英說道:“打聽歸打聽,可千萬彆起衝突,給自己打進派出所了,我跟嫂子上午去公園門口賣豬雜湯。”

薑年慶走後,薑英做了一鍋豬雜湯倒進不鏽鋼桶裡,再放到小推車上,下麵有煤爐子,能一直保持著溫度。

帶上若若,薑英和衛春芹兩個推著車,去公園門口擺攤。

現在是改革開放的頭幾年,外頭管的也不是很嚴格,隻要不占道也沒人來攆,公園大門口已經有不少擺攤的了,賣吃的、玩的都有,還有個賣氣球的。

若若想要一個紅顏色的氣球,薑英給了她一毛錢,若若自己跑到對麵將錢遞給老板,“叔叔,我要一個紅色的。”

買了一個紅色氣球,將找的五分錢又還給薑英,薑英叫她自己存著,“以後媽媽每天給你五分錢,你攢著買想要的東西。”

若若還記得以前胖墩的舅舅給他帶了一個氣球,她可羨慕了,小漁村裡什麼都稀罕,到了城裡才發現,原來氣球是很普通的,但她還是很開心,她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氣球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賣吃的生意開始好起來,薑英左邊是賣燒餅的,右邊是賣糖角大饃,她的豬雜湯一揭開蓋子,香的人受不住。

光吃餅也挺乾渴的,有很多小年輕結伴來,聞到香濃的豬雜湯,都過來問價錢。

三毛錢一碗的豬雜湯,味道絕美價格也能接受,一個中午賣了二十多碗,衛春芹喜上眉梢,這才賣了一半呢,就賣了七塊八毛錢,豬雜便宜的不像話,就裡麵那點瘦肉算貴的食材,不過瘦肉是用來提鮮味放的少,也占不了多少錢。

這鍋食材她跟著薑英一起去買的,一共花了三塊二,算上調料,最多三塊五,現在已經掙了四塊八,鍋裡還有一半呢,如果全部賣掉,一天掙十塊錢不成問題,一天十塊,一個月就是三百塊,公園門口吃飯的其實不是很多,那如果換個地方,掙的不會比這少。

薑英第一天試水,公園這邊的客流和收入,沒有達到她心裡的預期,如果要在兩個月的時間裡掙夠六千,一天至少一百塊才行,她尋思著得換個地方,或者改賣彆的吃食。

沒一會兒,薑富海居然找過來了,薑英在原身的記憶裡認得這張臉,衛春芹沒有見過公公,在薑年慶的嘴裡聽到他罵過不少次,不管兄妹跟親爹有什麼矛盾,衛春芹是兒媳婦,又是第一次見,因此有些唯唯諾諾的不敢上前。

薑富海瞧見鍋裡的枸杞菜葉子漂浮在湯頭上,再聞著味兒,冷笑道:“林春風的徒子徒孫,竟然淪落到街頭賣豬雜湯,可悲啊。”

薑英是林春風手把手教出來最得意的徒孫,林春風說他那麼多徒子徒孫,薑英的天分最高,又是自己親外孫女,林春風的壓箱底的絕活全都傳給薑英了,他這個嫡親的大徒弟兼女婿都要靠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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