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怎麼知道的？”聞衍笑著說道：“他眼力很好的，陪我去文玩市場淘的幾件古董，還從來沒有走眼過。”
“也有可能，他是放長線釣你這條大魚。”
聞筠看侄子聽不明白，說道：“這都是常見的套路，先用些小玩意兒贏得你的信任，等日後再弄幾件贗品坑你一把，淘文玩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買到贗品算你倒黴，專坑你這種外行，等過了年，好好回深市做你的投資，彆碰文玩。”
這個年，梁勇勝過的還是比較舒心的，他結交了一位外商，有可能還有機會去深市做生意，他看中的是聞衍在國外的家族企業，能讓他搭上出國的線路。
年初二的時候，梁勇勝去找聞衍在京市臨時購置的房產，人家就為了陪姑母幾天，幾萬塊錢買一套院子，眉眼都不眨一下，古玩不要錢一樣的買回去裝點。
他搭上這樣人傻錢多的外商，是那個搞點小服裝生意的薑英能比的嗎，嗬，彆看薑英在京市定製高端服裝，又是賣羽絨服，可真要跟外商在特區投資的大項目跟前，那是比都不能比的。
像薑英這樣的女人他壓根就不擔心，都是小角色，真正的大魚是聞衍。
梁勇勝帶著幾件比上回更有價值的文玩上門，打算進行第二階段的拉攏，可是，聞衍請回來看家打掃的忠叔說：“聞老板昨天就回深市去了。”
梁勇勝站在門口想這裡麵出了什麼岔子，聞衍說過了初八才會走，兩人還約好明天去看長城，聞衍在京市除了他姑媽，他是聞衍為數不多新交的朋友之一，他回深市怎麼不去跟自己打招呼？
這是第一次有一件他計劃好的事，開始脫離了他的掌控，梁勇勝找人去查聞衍走之前見過哪些人，這一打聽才清楚，年三十聞衍帶著新淘換的幾件古董去他姑媽家，薑英也過去送年禮，然後年初一聞衍招呼都沒打，就回了深市。
梁勇勝笑笑，那小姑娘，有點意思了，這一下子，激起了他強烈的好勝心。
***
年三十晚上，顧昌東回去陪顧平津和季玉珍過年，薑英一大家子第一年在京市過年，薑英跟衛春芹齊心合力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年夜飯，今年大家兜裡賺的鈔票都厚實，年也過得開心。
若若領了四個大紅包，薑年慶跟衛春芹還有劉阿婆，給若若的紅包裡是十張大團結，薑英也放了十張，笑著說道：“若若，你今年賺大發了。”
“那也沒有媽媽和舅舅舅媽賺的多。”若若嘿嘿的笑，“我看你們給我的壓歲錢，就知道你們今年賺了很多錢啦。”
快到午夜的時候，若若困的不行還在強撐著，薑英叫她彆守歲先去睡，“明兒早上我們吃餃子。”
“不，我等顧爸，還沒收到顧爸的壓歲錢，這個年不完整。”
薑英道：“顧爸在陪太爺爺和太奶奶，明天就來了。”
“可我覺得顧爸會來。”若若看著牆上的掛鐘，現在十一點半，她揉揉眼睛，跟薑英一起包餃子，“我再等一下。”
若若才剛捏了兩個歪不扭的餃子，突然跳下椅子，往院門口跑去，“顧爸來了！”
薑英拍掉手上的麵粉跟了上去，外頭是有腳步聲，若若要去開門，薑英還是有點警醒，把若若藏到自己身後，開了門一看，還真是顧昌東。
若若好開心，“顧爸，快快，紅包，收了你的今年就圓滿了，我就能睡覺去了。”
顧昌東笑，一口氣拿了三個出來，“顧爸的，你太爺爺和太奶奶的。”
若若這下安心了，她抱著七個紅包回到房間，藏到枕頭底下，然後又拿了五個出來，說道：“我也有紅包給你們哦，這裡麵是我自己攢的，好了，我去睡覺啦，太奶奶的和太爺爺的，初二我再帶過去。”
實際上，若若今天晚上隻準備了五個紅包，每個紅包裡麵是二十個五分錢，是媽媽每天依舊給她五分錢，她攢下來的。
劉阿婆和衛春芹驚喜的眼睛都紅了，“我們若若就是招人喜歡，還是第一次收到晚輩的紅包呢。”
薑英和顧昌東也笑，他們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畢竟若若連攢錢買爸爸的事都想的出來，再對比給長輩壓歲紅包，也沒那麼好奇怪的了。
衛春芹和薑年慶去廚房熬雞湯，預備明天早上吃雞湯手擀麵和餃子，她跟薑年慶商量，“妹夫今天晚上肯定是在我們這邊守夜，大過年的就彆叫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就在家裡歇著吧。”
衛春芹想的是，結婚證都已經扯了，就是住下來也沒什麼，薑年慶也是這樣想的，“那行啊，我去說一聲？”
“你提一嘴，不然怕他們兩個不好意思。”
劉阿婆年紀大了也熬不住先去睡覺，薑年慶從廚房跑出來說道：“你嫂子跟我說，昌東晚上就在家裡歇著吧，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也沒什麼意思。”
顧昌東臉紅了，也不說話看了看薑英。
薑英低頭包餃子，一口氣包了好幾個，抬頭看空氣都凝結了，才說道：“那就在這歇著吧。”
其實她跟顧昌東都沒挨床，衛春芹跟薑年慶到後半夜就回屋睡覺去了，薑英跟顧昌東都沒提睡覺的事，一直不停的包餃子，包到後來麵團和餡料都沒有了，顧昌東才揉著發酸的手指頭問：“繼續揉麵剁餡料，還是去睡覺？”
薑英笑，“還是包餃子吧。”
薑年慶一早起來，看到堂屋裡、廚房裡，能擺放的地方全都是包好的生水餃，這兩人最起碼又揉了兩次麵團，剁了兩次餡料，薑英已經趴在方桌上睡著了，身上披著顧昌東的羽絨服。
顧昌東挽著袖子，在水井旁邊洗麵盆和餡料盆，薑英聽到他們起床說話的聲音，醒了。
薑年慶看薑英醒了，說話也沒刻意壓低，“你倆是不是毛病，不睡覺包這麼多餃子，吃到初八上班都吃不完。”
衛春芹也被這麼多生餃子嚇到了，她拍了薑年慶一下，“他們那是浪漫你懂嗎，趕緊下餃子去，叫他們吃了餃子睡一會兒。”今天是年初一，年初一可以不用走親戚，在家輕輕鬆鬆的歇一天。
“你覺得這是浪漫？”薑年慶跟衛春芹去廚房下餃子，“那我今晚也陪你包一宿餃子？”
衛春芹：“你神經病。”
薑英笑，顧昌東真是太害羞了，他昨晚包餃子就是不提睡覺的事，薑英刷牙洗臉，吃了早飯回屋裡補覺，顧昌東倒是精神，又帶著若若去單位家屬樓那裡，找許都那幫小朋友打雪仗去了。
年初二，薑英跟顧昌東，帶著若若去顧平津家裡拜年，顧家的傳統，年初二兩個兒子兒媳是不回來的，回他們自己的娘家，但是小字輩都會回來，就連遠嫁海市的大姐顧停雲和丈夫帶著女兒也回來了。
薑英聽顧昌東說過這個大伯家的大姐，這個大姐人不錯，她和丈夫孔衛東是親戚介紹親上做親，要不然也不會嫁到海市去。
孔心二年級，跟若若還能玩到一塊兒去，若若說道：“心心姐姐，我們去外麵玩兒吧。”
孔心第一時間不是問詢母親的意見，而是戰戰兢兢的看著孔衛東，“爸爸，我能跟妹妹出去玩嗎？”
孔衛東點點頭，孔心才低著頭，牽著若若的手出了門，嗓門兒才高了一點，開心的跑出去玩了。
孔衛東這人看上去溫和有禮，跟顧平津商量，笑著說道：“爺爺、奶奶，家裡準備把生意擴大一點，忙不過來，想叫停雲也辭職，回家一起幫忙，她是會計專業的，賬目還是自己人管著更放心。”
顧停雲年紀輕輕就在大型國有企業裡麵任職，已經做到了主任的位置，那個大型的國有企業，可不是那麼好進的，薑英看顧停雲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就知道她心裡不願意放棄事業。
顧平津說道：“這個你們夫妻商量，你們尊重我問我的意見，那我就囉嗦兩句，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她已經為家庭犧牲了那麼多自由，如果她不想辭職，你也要尊重她的意見。”
孔衛東笑笑，“那當然，停雲也糾結，拿不定主意才來叨嘮您二位，下午我們再去問問嶽父嶽母的意見。”
顧停雲起身說道：“爺爺，您最喜歡吃我做的糯米雞，中午我給您做。”
薑英跟上去，“我也會，我給姐姐打下手。”
兩人聊著美食，關係拉近了不少，顧停雲早就聽說過薑英的很多傳言，大部分都是不好的，但是親自接觸了，覺得這姑娘很不錯。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上回你姐夫家為了要買下昌東的兩間門麵，兩個月沒跟我說話，昌東為了我才賣掉的，你可千萬彆怪昌東，隻怪我太沒用了。”
薑英就知道上回門麵的事有內情，顧昌東也算是個六親不認的，卻對顧停雲妥協，可見這個姐姐過的很壓抑，“姐夫他經常這樣子冷暴力你嗎？”
“冷暴力？”
“就是不順他心意，不聽他的安排，他就不跟你說話、當你是空氣無視你、冷漠的不屑一顧，這也是暴力的一種哦。”
顧停雲眼神黯淡，那就應該是薑英說的冷暴力了吧，“反正，他要是想達到什麼目的，我不同意的話，他就不跟我說話，最長的一次是我懷心心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一共是六十八天，他都沒主動跟我說過話。”
薑英：……她想把那個冷暴力的懦夫打死。
“上次是買門麵，那姐夫這次又為了什麼事？”
這次讓她辭職，根本不是為了家裡的生意，他們想再生個二胎拚兒子，但是顧停雲是公職，超生工作就沒了，她不同意辭職，而且，生心心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沒死掉，她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孕育一次，可是婆婆不肯，說沒有兒子家裡被親戚取笑，掙再多錢也是幫彆人家掙的。
丈夫是個孝子，不忍他.媽傷心難過，就讓她辭職在家養身體，再生一個。
顧停雲還沒來得及說，孔衛東過來臉上沒了笑意，“家裡的事就彆說出來讓親戚笑話。”
顧停雲沒吱聲了。
薑英氣的瑟瑟發抖，等孔衛東出去，她悄聲說道：“姐，一味的妥協並不能給你帶來幸福，隻會越來越痛苦，姐夫對你冷暴力，你真的要重視起來，我看心心都很怕姐夫，這樣也不利於孩子的成長。”
顧停雲突然停下手，問道：“你當初離婚的時候，有人支持過嗎？”
薑英說：“我哥和若若都支持的，我在乎的人都支持，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顧停雲點點頭，“嗯，你出去坐會兒吧，我跟家裡阿姨來做飯就可以了。”
薑英出去後跟顧平津說道：“爺爺，我跟昌東結婚，讓姐姐也來參加吧，好不好？”
孔衛東皺眉說道：“不太好吧，畢竟嶽父嶽母他們都沒有被邀請。”
顧平津大手一揮，“昌東親爹親媽也沒有被邀請，你要是沒空你彆回來，讓停雲帶孩子回來參加。”
吃了中飯孔衛東和顧停雲去大房那邊，顧昌東載著薑英和若若回家，若若扭頭說道：“顧爸，心心姐姐好可憐哦，她告訴我一個秘密，又不讓我跟彆人說，我真的很難過。”
顧昌東說道：“你想不想心心姐姐過的更好更開心？”
“當然希望了。”
“那你有辦法幫助她嗎？”
若若遺憾的搖頭，“沒有。”
顧昌東道：“那你跟顧爸和媽媽說，說不定我們有辦法幫助心心。”
若若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決定說出來，“心心姐姐說，她上次尿床了，他爸爸說她二年級還尿床太丟臉了，放學之後到睡覺，就不許她再喝水，直到她不再做這麼丟臉的事，才允許她晚上喝水，可是，心心姐姐說，現在天一黑，她都不敢喝太多水了。”
薑英氣的從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那個人渣配不配當父親啊，二年級的小孩子，夜裡如果喝多了水，尿床太正常了，他怎麼能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對他自己的孩子，他還冷暴力自己的妻子，薑英最恨冷暴力的，就像她上輩子的渣爹一樣，渣爹就是冷暴力她親媽，鈍刀子拉肉，能把人活活磨死。
顧昌東手指捏的咯吱響，壓著心頭的火氣，“顧爸知道了，會跟你大姑好好談談你心心姐姐的事。”
若若這才放心，說道：“顧爸，那你今晚還住我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