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寧緊接著就問出了關鍵問題:【誰相親?】
原君:【靜王世子。】
池寧點點頭,懂了——
靜王的獨子也確實到了適婚的年齡。
這件事要分成兩個方麵來看。一方麵,是大啟皇室因為祖訓而產生的極其特殊的選婚方式;另外一方麵,則是靜王。
不管是選婚,還是靜王,背後的水都很深。既牽扯到才強行穩固下來的皇權,又牽扯到了太後有琴氏。新帝既不能太捧著靜王,給外界一種錯誤的信號,又不能得罪,真因為這事兒把靜王給逼反了,那就太可笑了。
總之這就是一塊燙手山芋。宦官內部本就沒多少人敢接,更不用說這人還不能是帶著明顯新帝烙印的人,又或者是已經有倒戈新帝傾向的人。
【倒不是非我不可,但我卻是最合適的。】池寧一點就透。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大腦飛速推導著此事背後的利弊。靜王雖不是太後生的,卻是在太後身邊養大的,而因為一些特殊的曆史原因,池寧勉強可以說是半個太後的人。
也就是說,這事辦好了,則皆大歡喜,辦砸了……也不用新帝和他的人背鍋。
池寧霍地站起身,並不去管身邊伺候的人有著怎麼樣的詫異,隻自顧自地抱著他的寶貝烏木,開始了在房中的踱步。
【啟用因卷入師父一案而被下放的我,就是陛下對老娘娘發起的一次試探,他想破冰了。】這對表麵關係的天家母子能不能言歸於好,就要看太後接不接招了。
兩位頂級大佬到底在想什麼,是戰是和,對於如今的池寧來說其實並不重要。他真正關心的是:【我把這事辦成了,既可以讓太後老娘娘開心,又算是幫天子解了圍,說不定還能在未來的靜王世子妃、靜王妃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一舉數得,乾了!
原君提醒了一聲:【也有一種可能是你把這三方都得罪了。】
在幾方勢力中遊走,就像是一個花心的渣男在幾個姑娘間反複橫跳,很容易翻船的。
池渣男不為所動,準備將渣進行到底,嘴上還說得特彆好聽:【我有了您的幫助,猶如猛虎添翼。若是這樣還能把事情給辦砸了,那就是活該我去死。】
原君沒再說話,但莫名地,池寧能感覺到,原君對他的說辭很滿意。
在思忖完自己的升官之道後,池寧就心滿意足地又沉沉睡了過去。一路的舟車勞頓,讓他遠比他看起來的要累。
而除了吃以外,池寧最喜歡的就是睡覺。
因為睡著了,夢裡什麼都有。
宅老倒是有心提醒兩句,好比讓池寧先沐浴一番,萬一宮裡突然召見呢。
但池寧卻一點也不著急。
他一共給宮裡上了兩道請安折子,一道自然是給了無為殿的天子,第二道則給了仁壽宮的太後。如果他所料沒錯,這兩道折子最終都會石沉大海。不回他的原因各有所異,但結果肯定是一致且不變的。
在從原君口中提前得知了天子急召他回京的原因之後,池寧又讓宅老多準備了一張遞到靜王府的拜帖。
回不回的都無所謂,重點是要先有個態度擺在那裡。
池寧還真不怕有人敢擋他的折子,他怕的就是沒人擋。在陷入沉睡前,他還不放心地摸了摸抱在懷裡的寶貝烏木:【會有人壓下我的折子的吧?】
你對自己在大內眾人心中的殺傷力,都沒有數的嗎?原君不需要能掐會算,就可以篤定回答:【一定會。】
現實的情況也一如池寧所希望的,宮裡今天暫且想不起他呢。
池寧總算是睡了一個飽覺,從一大早,睡過了日上三竿和午膳,直奔著下午而去。一直到晡時,他才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池寧就這麼呆呆地歪在高床軟枕之上,這一回他倒是不著急清醒過來了,隻享受起了大腦放空的感覺。從外表看來,池寧此時正是目如點漆,雙頰紅粉,連一直很淡的薄唇,都終於染上了緋紅的色彩。這讓池寧整個人從寫意的水墨畫,瞬間進階成了濃墨重彩的彩色工筆畫,精致細膩,極儘豔麗。
他就這麼一直呆到了眼睛重新有神,這才不緊不慢地叫了水。
沐浴焚香,洗漱更衣。
在呷了一口上好的熱茶,開始享受貌美婢女的揉捏按摩之後,池寧才終於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真真是舒服到了骨頭縫裡。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他的烏木,癱坐在榻子上,看著屋內無一不精、無一不美的布置,笑眯了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