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搞事的池寧,在五選, 也就是“擇三”開始之前, 如願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新帝不僅和畫中美人姬簪第一天就“情難自已”,還感孕有子了。
這是司徒望帶給池寧的第一手資料, 通過聞懷古,快速傳入了池寧耳中。“感孕有子”這個東西, 也是在大啟開國後,秘密流傳在皇室範圍內的一個概念。由坐忘心齋首先提出。說的簡單點,就是通過一種秘法, 可以在後妃懷孕後的第一時間就得知她和皇帝玩出了“人命”, 而不用非要等到一兩個月後,才能被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在請脈時診出。
原君作為技術流選手,幾乎一點就透:【萬事萬物都含有能量, 隻是多寡的問題。好比, 執的誕生, 就是逝者生前迸發出的巨大情感轉化為了一種能量。】
情緒是有力量的。充滿快樂時會感覺乾勁滿滿, 喪氣時會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 這些感覺都不是空穴來風。
坐忘心齋的人,掌握了某種甄彆能量的特殊技法,不管是執, 還是月老祠的那棵樹,他們都是借著這種技法而分辨出來的,並不需要門下的弟子真的都能“看到”。反推一下,這種技法, 肯定也是可以作用於甄彆女子是否懷有身孕的,一個人的能量和兩個人的能量肯定不同。
生命一旦開始孕育,也就有了能量。
而池寧這個陰謀論者的角度則是:【太-祖用這一手,近乎直接掐滅了混淆皇室血脈的可能性啊。什麼時候懷的,是否真的懷了,都能被神宮監清晰掌握。也能在後妃有孕的第一時間,就把她保護起來,不至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房事,而導致意外流產。】
也就怪不得坐忘心齋和皇室看上去並不緊密,卻依舊能夠長盛不衰了,這麼有用的存在,怎麼會輕易舍棄呢?
對於太-祖這種泥腿子起家的人來說,他真的很難相信什麼真龍天子、命中注定之類的玄學,但他可以把坐忘心齋理解為一種醫術高超的婦科聖手,這樣也就一通百通了。
什麼天書教,什麼月老祠,他們可以保證陛下的腦袋始終不是綠的嗎?不可以。
永遠不要小看男人對這種事的介意程度。
真的是又狹隘又陰暗。
池寧很早以前,就知道坐忘心齋是有真本事的,隻是如今才想意識到,坐忘心齋真的是吃了太-祖沒有文化的虧,竟大材小用的被用在了這種隱私上。也就怪不得坐忘心齋不願意在京城設立到場了,大概看到太-祖就心口疼吧。
【那坐忘心齋來京城的動作,就更值得玩味了呀。】池寧突然想到了皇後有孕的宮中傳聞。
坐忘心齋雖然在京中沒有設立道場,教中子弟也輕易不會踏足雍畿城,但他們在神宮監是留下了幫助甄彆子嗣的法器的。
皇後應該是第一時間就能知道自己懷孕了……那她又為什麼要秘密召禦醫,做出有這種引人疑竇的舉動呢?
【劉皇後真的懷孕了?】池寧再次詢問。
【真的。】原君是不可能判斷出錯的。
所以,皇後所在的棲梧宮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呢?還真是讓人好奇啊。池寧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乾勁兒。
不過,在搞不明白劉皇後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還是隻能暫時擱置。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姬簪,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她懷的是男是女啊?】
【她沒懷孕。】原君也開始覺得自己有點被大材小用了。
【???】不是,什麼?沒懷孕?那坐忘心齋是怎麼回事?
原君對此其實也是有些奇怪的:【不知道那姬簪是用了什麼手段,竟騙過了坐忘心齋的檢測。】
池寧冷靜縫隙:【她這一手挺冒進的,不過,也歪打正著的戳中了新帝的軟肋。他一定會想辦法儘快接她入宮,並且是合理合法的進宮的。】
姬簪……
其實什麼也沒有做。
這一切都是個美麗的誤會。
姬簪在被尚爾獻給皇帝時,她是做好了和皇帝發生一些什麼的心理準備的。這是她在衡量過新帝後宮的整體質量,和己身過硬的容貌條件後,給自己量身製定的妖豔賤貨路線。會玩很多花樣,就是她的核心競爭力。
新帝清粥小菜吃慣了,都快吃成和尚了,乍然給他上一道饕餮盛宴,那必然是會知髓乏味的。
儘快懷有龍嗣,穩住宮中地位,也是姬簪的目的之一。
但她也沒過要這麼效率的啊。
真實情況時,姬簪與新帝一夜風雨後,一直以重禮為標準、嚴格要求自己的新帝,突兀的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有些東西就是這樣,有一有二,就會有三有四。當他放下心中的堅持,去摘取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之後,他心裡的某些東西其實就已經沒那麼難以打破了。
下限就是在這麼一次次之中的被降低的。
好比如今,新帝明知自己是在貪戀美色,但還是控製不住,他甚至產生了一個疑問,他為什麼要控製呢?他已經富有四海,隻是寵幸一個女人,在這個很難發生後宮乾政的朝代,她又能有多大的危害呢?
當然,就池寧對新帝的分析來說,新帝產生這樣的情緒,也是帶著一絲自暴自棄的意思。前朝因為他母妃追封的事情,真的是整的他焦頭爛額,他急需一個發泄,一種認同。
姬簪的出現,就像是一團燃燒在心間的火焰,提早了新帝的某些蠢蠢欲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坐忘心齋這回派入京城的弟子,在司徒望的率領下,正奉召入宮,與姬簪狹路相逢。
姬簪畢竟不是這具身體原裝的,她一直在躲著坐忘心齋的人,怕被人看出端倪。但原君出品,必屬精品。姬簪並沒有被人發現她貨不對板,反倒是……
坐忘心齋有個小弟子,膽子大,多看了一眼姬簪,便“咦”了一聲,引來了所有人的矚目。
因為原君的能量過剩,再加上姬簪確實算得上是身體、內裡兩個人,導致坐忘心齋的檢測出了問題。
她就這麼莫名的“被懷孕”了。
其實按照原君本來的預測,姬簪和她身體的磨合不肖半年就會完成,自此她會和她的身體徹底變成一個人,再無任何後顧之憂。
誰也沒有料到坐忘心齋會在這個時候殺出。
姬簪甚至都不知道坐忘心齋還有這神奇的本事,鐵口斷孕。當時差點以為對方是個騙子,又或者是什麼新型的宮鬥陷害,差點當場哭給新帝看。
新帝安撫著自己不安的美人,他心裡是很清楚姬簪在昨晚之前還是完璧之身的,那麼也就是說,這個孩子真的隻可能是他的,一擊必中。
新帝很重視子嗣,因為他的兄弟們不知道為什麼,都子嗣不豐。從天和帝到靜王,再到他。新帝前後有過不少庶子,但活下來的卻隻有如今這稀疏的幾個。他真的很期待能夠擁有一個大家庭。
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變成一個身份存疑的存在,他必須儘快把姬簪迎入宮中了。
但宦官們之前為了討好新帝而去城中大肆尋找“畫中美人”的動作並不小,新帝已經沒有辦法把姬簪記做尋常宮女,因被他臨幸後而合理升遷了。他必須找到另外的合適名頭。為此,新帝很努力的開動起了自己的小腦袋瓜。
而這,正是池寧費勁安排這麼一大出的目的,他需要新帝產生這種迫切要迎姬簪入宮,又沒有辦法低調處理的需求。
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池寧主持的選婚,才會被推到新帝的眼前。
接下來隻需要一個借口,一個可以把世子妃選婚合理變成後妃選婚的借口。池寧對此也已經進行了周密的布置,並敲定了他要借此順便報複打擊的對象。
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百密一疏,突變橫生。
就在當天晚上,風雨大作,氣象異常。胖胖的靜王帶著怒氣與悲憤冒雨入宮,在明明已經宮門落鎖的情況下,跪請陛下召見。
新帝正被姬簪迷的五迷三道又什麼都不能做,正好沒睡,便同意了靜王的請見。
“是臣教子無方,還請陛下打死臣的那個逆子吧!”靜王一上來,就是一個磕頭請罪。據說靜王世子已經被他打了個半死。
“皇兄這說的是什麼話?”新帝雖忌憚靜王,但兄弟兩個畢竟沒有真的撕破臉皮,甚至為了做樣子,他對外表現的還是很重視靜王和他唯一的獨子聞懷古的,他趕忙上前,想要扶起自己的兄長,結果……扶不起來,靜王重的就像是吃了秤砣,兄弟兩個隻能這樣在原地僵持,“懷古還小,不管他做了什麼,都可以慢慢教啊。”
新帝心裡到底有沒有在幸災樂禍,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縱靜王英明一世又如何呢?他的傻兒子可以一夜之間就把他的老臉多給丟儘了。
兒女都是父母上輩子的債啊。
“皇兄先不要著急,慢慢說,懷古到底做了什麼?”快說出來,讓我快樂快樂。
“他、他……”靜王一張都是肉的臉上五味陳雜,憤怒、震驚乃至於哀傷,都雜糅在了一起,委實不算一個好看的樣子。靜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說出了真相,“他不想要世子妃。”
新帝焦急的神色沒有變,心裡卻瞬間冷了下來。他就說,為什麼他張羅給靜王世子選婚時,靜王竟可以那麼平靜,好像真的但憑他來做主的樣子。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等他大張旗鼓的快搞完了,他再輕描淡寫的來一句兒子不想成婚,嗬。
“可知道他為什麼不想成婚?”不管心裡怎麼想,新帝嘴上還是要當一個好弟弟,好叔父的。
靜王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仿佛多難以啟齒。
新帝扶著靜王的手,感受著他的脈搏,明白了靜王不似作為,他是真的情緒起伏很大,這就奇怪了,難得真的遇到了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