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一片草原之上,太陽已經升了上來,真是碧空如洗,萬裡無雲,遠處群山蒼黃,落葉蕭蕭,東邊的小湖秋波浩渺,平靜無波,宛若一隻巨大的鏡子,映出一片天色。。 李東升繼續跟在車邊步行,一路觀賞景色,走了一段,看見前麵湖畔停著幾輛馬車,十多個侍從、婢女在一遍侍候,看來是個大人物。一個頎長白皙的青年公子陪著一個素色女人正在采路邊野花。 女郎梳著墮馬髻,體態窈窕。上身穿著短襦,加半臂,披帛在肩上,下身是花籠裙,花籠裙是用輕軟、細薄、透明的單絲羅製成的,上麵裝飾織紋或者繡紋的花裙,罩在其他的裙子外麵。 李東升走過的時候,那女郎指著路邊一叢一尺多高的花卉問:“表兄,你看這是什麼花?” 青年公子靠近了細看,這叢花木葉片橢圓、株形矮壯,花色變化大,色彩豐富,很是豔麗,他也不知道,帶著疑惑的口氣道:“這個——是芍藥吧?” 女郎輕笑道:“這怎麼會是芍藥,芍藥是春天開的!” 青年公子問那些下人,大家七嘴八舌,把能想到的花的名字都說了一遍,那女郎搖頭,說道:“都不是,我看倒象是牡丹,不過又不確定。。,牡丹也是春夏之交開。” 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道:“這也是個杜鵑,不過不常見,應該是有人種的。” 青年公子與女郎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頭戴璞帽,身材高大的少年悠然走近,臉上有淡淡笑意,動作瀟灑從容。幾輛馬車跟在身後,還有三個少年在哪裡指指點點。 青年公子見這少年風度甚佳,心中不喜,看了一眼女郎,嗤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偷聽我們說話?” 少年就是李東升,語氣淡淡道:“正好路過,怎麼是偷聽?”說完略一拱手,跟在馬車車邊繼續前行。 那女郎望著李東升的背影,輕聲道:“表哥,算了,看樣子也是來參加詩會的。”又轉頭看著那叢花,微笑道:“杜鵑不是都是春天開的嗎?秋天也有?” 青年公子覺得李東升無禮,有些不忿,說道:“估計不是什麼人物,長安城有名的我都認識。” 李思文走過他們身邊,聽到那男子這麼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吹牛也不找個地方。” 青年公子大怒,今天在表妹麵前丟了臉一定要找回來:“你是什麼人,在我麵前擺譜。來人,給我圍住。” 周圍的仆役立刻圍住了李思文跟李德獎、段瓘三個,他們三個也算是長安城裡的頂級紈絝了,想不到今天竟然被人在長安城外圍住,太沒有麵子了。 李思文看著那青年公子冷笑到:“小子,你有種,你想好了啊,不要到時候下不了台。” 李德獎跟段瓘兩個老實孩子看到吵起來了,連忙叫個人去前麵叫李東升。 素衣女郎也感覺這樣不好,在大路上把人給圍住,已經有人過來看了。李思文他們的車夫也上來了,都是將門出身,車夫都是親兵兼著保鏢的事情,看苗頭不對,已經擠了進來。 那青年公子還在強撐:“長安又怎麼樣?我太原王家也不是朝裡沒人?” 聽到是太原王家,李思文也有點頭痛,因為初唐還是有門閥的存在,所謂門閥,亦即門第閥閱,指封建社會世代顯貴,影響大,權威高的姓族家門。這些所謂“高門大姓”一般地說由家族人物的地位、權威和聲望自然造成,一旦形成則顯赫無比,十分威嚴,並世代傳承。初唐時,以博陵崔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隴西李氏,太原王氏、京兆韋氏、河東裴氏、河東柳氏、河東薛氏、弘農楊氏、京兆杜氏、琅琊王氏、蘭陵蕭氏。為尊,號“五姓七望”,連皇家都想跟他們家結親,也往往被拒絕。 這些人家互相勾結,操縱朝政,掌控宣傳,同聲共氣,一體進退。讓各代帝王十分頭疼。據說隋煬帝征高麗也是為了消耗這些世家的實力,不過沒有成功,被推翻了,還被他們這些把握著輿論的人給了個“煬”的諡號,可謂是遺臭萬年。 李思文這些人家都是軍功起家,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的打出來的地位,跟這些世家天然就是兩個階層。家中的大人在朝堂上對他們這些隻會空口說大話的人就沒有什麼好感。延續到下一代就是前一陣的玲瓏閣之爭。因為文人掌控著話語權,輿論被控製,老百姓又是不認字,所以那些文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武將就吃虧,很容易被搞臭。 李東升已經走到前麵了,突然有人說李思文他們被人圍著了。薛禮跟他把馬車就扔在路邊,立刻往回走。 這個時候裡麵已經吵了起來,很多馬車都停了下來,還有很多人騎馬的看到有熱鬨看也停了下來指指點點。薛禮上前推開圍觀的人群跟圍著的仆役。被推開的人很不滿,剛想大罵,轉過頭看到薛禮強壯的身體,硬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臟話,讓到一邊。 李東升跟著走進人群,就看到那素衣女郎在勸青年公子:“表哥,算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姨夫知道不好。” 這姑娘容貌甚美,說話聲輕輕柔柔的,李東升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青年公子看自己這裡人多,也想在自己喜歡的表妹麵前出個風頭:“沒事的,表妹,你先回車上去,看我教訓他們幾個粗俗之人。” 李思文氣極反笑:“哦,教訓我們,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動手。” 李德獎也插了一句:“太原王家都是這麼蠻橫的嗎?看來也是徒有虛名啊。” 這句話一說,不但青年公子大怒,連那些下人也是臉露怒色,青年公子臉色大變:“你竟然敢辱我太原王家名聲?” “人必自辱而人辱之,這位公子在官道上大發雷霆,以郡望之名來壓人,所謂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