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推著輪椅送顧岩回到病房時, 徐聰還坐在沙發上玩遊戲等他。
待他一進門, 他瞬間收了手機,去幫護工扶他上床。
跟乖學生見了班主任似得,莫名就怕他。
顧岩左腿撞折了。
前兩天天氣好,他跟魏天騎幾個約著去騎山地摩托車,追求的那就是一個刺激。
郊外有個森林公園, 那裡是專門為賽車設計的山路。
顧岩剛學會騎摩托車不久, 自己本身就很小心。倒是魏天騎和江天辰, 兩人較勁, 一定得比個賽。
兩人在前頭一路馳騁, 很快就消失在崎嶇的山路之中。顧岩在最末端,看他倆互相追逐, 一時也起了好勝心, 提高車速,追了上去。
事情也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他騎著車剛穿過一片田野,進入山道的時候, 後麵一輛囂張的摩托車,不知何因, 突然朝他衝了過來。
顧岩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隻覺車尾被猛地一撞,車身顛簸, 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整個人和摩托車刹時翻了過去, 滾下了坡。
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他咬牙回頭看了眼肇事者,車手戴著頭盔,根本看不清臉。
腿是被車身壓得,當場就折了。幸虧是戴了安全帽,帽子在石頭上磕了個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送到醫院檢查,醫生說無大礙,隻是輕微腦震蕩。
徐聰調笑他:“看來你是天生開豪車的命,摩托車以後還是不要再騎了。”
顧岩大咧咧躺在床上瞥他一眼:“我這明顯是被人謀害看不出來嗎?”
徐聰隨即笑臉一收,嚴肅道:“你能猜到是誰麼?”
顧岩皺眉想了想:“那段路剛好沒監控,現在也不好下定論。”
徐聰說:“對地形熟悉,還清楚哪個地段沒有監控。要麼就是長期去那裡騎車的人,要麼就是雇的人。”
顧岩仰頭活動脖子,望著天花板斟酌了一會兒,歪著脖子意味深長的問徐聰:“你覺得會是他倆中哪一個?”
徐聰一愣,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這我可不敢瞎猜。”
“慫樣兒!”
徐聰聳聳肩:“你的家事我怎麼敢妄加揣測,可你以後出門還是小心一些,最好彆單獨出門。”
顧岩哼笑一聲:“行了,你回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公司有啥大事我給你打電話。”
顧岩扯過被子往身上一搭:“嗯。”
徐聰離開時,剛上走廊,迎麵走過來一個極漂亮的女孩兒。
他起初沒注意,走近了些,發現她長得挺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那女孩兒目不斜視,與他擦身而過,他又回頭瞄了一眼,卻發現她推開了顧岩的房門,走了進去。
徐聰一臉吃驚,悄摸摸的又返回到病房門外,奸視了一會兒。
剛才接到那通電話他就覺得不正常,像顧岩這種禁欲係不近女色的人,電話裡居然還備注彆人的小名“奚小蠢”。
嗬嗬,他可能自己都沒察覺有點肉麻。
平時也沒聽說他談什麼女朋友,當時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隻是沒好意思直接問電話裡那姑娘。
他很好奇這姑娘和電話裡的人是不是同一人。
如果是的話,模樣看上去也不大,肯定不出二十歲。所以?她莫不是顧岩包養的女學生吧?
要是這樣的話,那看來顧岩的禁欲是裝出來的,其實私底下比誰都風流。
而此時的病房裡頭,表麵禁欲的顧少爺抱著筆記本電腦,從屏幕裡抬起頭看向麵前的女孩兒,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被人給撞了。”奚菲走到床邊:“我怕你......呃,好像沒事了啊。”
精神看上去蠻好,氣色依然唇紅齒白,說話也中氣十足,看來隻是被嚇了一下。
顧岩把被子一掀,展示給她看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腿:“喏。”
奚菲一愣,指著他的腿,憂傷懵懵的看著他,擔憂道:“這,你豈不是不能下地走路了?”
顧岩嘴角一掀,很是不在意的說:“用得著你提醒我?”
“這可怎麼辦啊?”
顧岩掀眸瞅著她,看她那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他想起以前她在學校發高燒,她歪在他懷裡,說如果是他出了什麼事,她也會第一時間趕到,因為患難見真情。
要是以前,她這會兒肯定會往他身上黏,好聲好氣的安慰他。現在長大了,倒是沒有了小時候那番不要臉。所有的擔心明明都寫在了臉上,可嘴巴裡就是不肯承認。
他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他不說破。
她希望她自己能跨過這道坎兒,排除心理的障礙。
他抬了下下巴:“坐啊。”
她看他一眼,鼓鼓臉腮,端過椅子坐到他床邊。
顧岩在櫃子上的果盤裡拿了個橙子遞給她:“吃水果。”
奚菲從他手裡接了過來,坐在床邊低頭慢條斯理的剝好皮,掰成兩半,分給他半邊。
顧岩搖頭。
她也不客氣,撕了一瓣下來喂進嘴裡,嗯,滿口的橙汁,清甜清甜。
顧岩盯著她吃相,散漫的扯起嘴角一笑,嘲弄道:“你說你來看我,空手來就算了,倒還坐這裡吃我的水果。”
“....................”
奚菲喉嚨一梗,尷尬的看著他,咽不下去了。
顧岩身子微微前傾離她近了點兒,像逗小孩兒一樣的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詢問:“甜吧?”
“.......”奚菲紅著臉回視著他,動了動嘴唇,良久才小聲反駁出一句話:“是你給我吃的。”
“沒說你不能吃。”顧岩重新坐直身子,把電腦挪到一旁放著:“既然沒給我買禮物,吃完了就幫我個忙。”
“啥忙?”
顧岩拿過櫃台上的水杯:“你先吃,不急。”
奚菲怕他有啥重要的事,趕緊幾大口乾完。
顧岩喝完水,掀開被子坐起來。耐心等到她吃完了,才吩咐:“過來扶我一下。”
奚菲站起來推開椅子,走過去他身邊扶住他胳膊。
“這哪行?”他把胳膊從她懷裡抽了出來,然後直接伸手勾住她的肩膀,頓時,半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奚菲心尖一顫,整個人都滯了一下。
這姿勢.......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病人,這個動作實在是顯得有些微妙。就好像,他把她半摟在懷裡一樣。
而且屋裡開了空調,這會兒兩人隔著薄薄的衣衫,都能清晰的感觸到對方肌膚上的體溫。甚至在他身邊,還能聽到他淺淺的呼吸聲。
可實際上顧岩還好,他仿佛就隻是把她當個支柱,並沒覺得扭捏不妥。況且她如今的身高,這樣攙扶著他特彆合適,相當穩。
他左腿不方便,右腿下地後,笨拙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奚菲怕他不穩,一隻手輕輕抓著他背後的衣服,問:“你這個樣子要去哪兒啊?如果要去拿什麼東西,我去就可以了。”
他簡潔明了的回答了兩個字:“撒尿。”
“.........”她匆忙抬頭看了他一眼,緊緊抿住嘴唇,小臉憋得通紅。
顧岩垂眸睨她,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奚菲把他送到衛生間,然後關上門在外麵等著。
等他完事兒了,又進去把他扶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把他送到床邊坐下,肩上他的胳膊還懶洋洋搭上麵沒來得及鬆開,她就慢慢站起身。隻是下一秒,她人還沒站正,脖子卻陡然一緊,她身子猛然前傾,小小的鼻尖撞上了他的側臉。
奚菲頭皮一炸,驟然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顧岩勾著她的脖子,微微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烏黑的眼珠子,盯著她脖子上的項鏈看了兩秒,然後抬手,用指尖輕輕捏住了她那枚耳釘吊墜。
奚菲低頭一看,徹底傻了。
他手指動了動,黑色的耳釘在他指尖翻轉了一圈。
她的心緊縮著,也跟著翻滾了一圈。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漸漸急促了起來。
本來在回來A省參加比賽時,她取下了這條項鏈。可在半個月前,她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有天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間又想聽他給她編曲的那首歌。一時心血來潮,就又把它也找出來戴了回來。
再加上今天趕來的突然,要不是這會兒被他給瞧見了,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這個......”她試圖欲蓋彌彰,可腦子已經亂的一塌糊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顧岩掀起眼眸,直視著她眼睛,忽而一彎嘴角:“看來你對我,還念念不忘呢。”
奚菲感覺全身血液都在往腦子裡湧,猛地推開他的胳膊往後退了一步,脫口否定:“沒有!”
她錯愕的盯著他,急不擇言:“我就是看這個鑽石貴,放宿舍怕被人偷才戴著而已!”
顧岩顯然不信,眉梢微挑著,就那麼意味不明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