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菲被他看得背脊發涼,手指緊緊拽著衣角,嘴唇輕顫:“你肯定是腦子撞壞掉了,才會胡思亂想。”
她乾咽了下喉嚨,慌亂中還剩一絲清晰,意識到現在唯一的退路就是趕緊逃離現場。
她捧著一顆慌亂的心轉身往門口走,為掩蓋自己的落荒而逃,還不忘把責任往他身上推:“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等你腦子正常了再來看你。”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在病房門關上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虛脫了。
她抬手扶了下牆,側身慢慢靠去牆邊,緩了好一會兒。
抬手摸摸鼻尖,剛剛觸碰到了他的臉頰,她覺得好像在發燙。
.......
那天從醫院離開之後,奚菲就再也沒有去看過他。
唯一的互動,就是一周後,她瞧見他發了條出院的朋友圈,然後點了個讚。
顧岩出院以後,也沒在家閒著養傷。
雖然在公司請了病假,人卻整天呆在自己的工作室裡。團隊剛成立不久,有諸多的小事需要處理。更需要為今後的發展做規劃,找人才。
而森娛那邊,都是徐聰幫他盯著在。
有天下班後,他一個人呆在工作室的辦公室裡加班。
魏天騎過來找他的時候,他還在上網查資料,分析現在的音樂市場,以及流行因素。
“我查到了一絲線索。”魏天騎說:“顧桓有個玩賽車的朋友,還是職業摩托車賽車手。”
顧岩滑動鼠標的手指一頓,眸色犀利的看向坐在對麵的魏天騎:“怎麼查到的?”
“呃......”魏天騎有些心虛的刮了下鼻梁:“我黑了他手機。”
魏天騎是學計算機的,不看他平時吊兒郎當,他可是計算機高手。
顧岩麵色一冷:“你小子注意點,萬一被人抓住把柄。”
“我心裡有底,你就甭擔心。”魏天騎是個講義氣的人:“你他媽差點都讓彆人給害死了,就算黑他手機犯法,老子也得去做。”
顧岩微愣,轉而彎了下嘴角:“這份人情我先記著。”
魏天騎哼笑了聲,身子微微前傾,收了笑,看著他若有所思道:“你說,你二哥是不是自從出事兒後心裡變陰暗了,想著他自己遭遇不幸,所以拉你也下水?”
顧岩皺眉,慢慢往椅背裡一躺,盯著魏天騎出了會兒神。
“你們家可真他媽複雜,都親兄弟還乾這下作的事情。”
顧岩移開目光看向一邊,皺了皺眉:“沒證據的事,也不能這麼快下定論。”
魏天騎瞅瞅他,明白他現在一定接受無能。
他跟江天辰都知道,他自己出來搞工作室,就是想遠離顧桓跟顧寒兩人爭奪公司股權的紛爭。
其實他壓根就對公司的事情沒感興趣過。隻不過顧老爺子從一開始就看不來利欲熏心的老大跟老二,心中一直對顧岩寄予厚望。回國後他就一直在籌劃搞個自己的工作室,要不是被顧老爺子一直攔著讓他去公司上班穩固地位,也不至於讓他卷入他們的權利鬥爭中。
老大幫助管理公司多年,手底下有一大部分的支持者,他也早已未雨綢繆,收購了不少股份攥在手裡。老二的才華又極受父親器重,在工作上業績突出,能力有目共睹。
本來是兩宮爭奪皇權的大戲,可偏偏呢,還有個老董事長偏愛的小太子爺。
顧岩自己也是頭大,他從進公司就偽裝成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每次回大院都是在被爺爺罵。可現在爺爺身體越來越差,家裡一直請的醫生在照理,他不想到了這個時候還忤逆他的意思,惹他生氣。所以到現在,包括這工作室的事情,他都一直沒敢讓爺爺知道。
這次腿摔斷了,倒還給了他一個不去公司的借口。
隻是這代價也付出的太大了。
他現在心寒的不是兄弟暗中謀害他,而是看爺爺身體一天天變差,有的人卻按捺不住了。
.......
一個多月後,顧岩去醫院拍片做複查。
基於他自己身體底子好,平時飲食方麵也周到,所以恢複的很快。
醫生建議可以下地慢慢走路,適當做複健運動。
這周正好是藝術之星六進五的總決賽,現在他的腿腳稍微利索了一些,忍不住想出去溜達,於是打電話要徐聰開車把他送了過去。
說來一個多月都沒見麵了,那個丫頭也真就躲了他一個多月。
嗬,以前敢往他床上爬的小姑娘,現在見著他就躲算怎麼回事?
最冤枉的是,他又沒做錯什麼事,可懲罰的卻都是他,你說心裡惱火不惱火。
所以他一到比賽現場,就去後台巡視了一圈。
非得把她揪出來審一審。
這會兒後台裡人來人往,所有人都在化妝準備上場。他往門口一站,不少女生投來目光偷看他。
當然,奚菲也瞧見了他。關鍵是這人實在太過惹眼,想不瞧見也不成。
她上下掃了他一道,因為是正式場合,他穿著休閒白襯衫搭配黑西褲,寬肩窄腰筆挺有型。站姿也閒適穩當,一點都看不出來是腿腳受過傷的人。
看來恢複的相當好,她這一個月擔心都是多餘的。
這段時間,她不是沒想過去看他。主要是如今的顧岩變了,變得越來越狡猾,她完全應對不來。
大病初愈,這時原本應該過去關心他一下的,但又考慮到這個場合有點不合適,還是等結束後給他打電話。
她假裝與他不認識,坐在化妝台前低頭摳自己的指甲玩,心裡還在狐疑他跑這兒來乾什麼。
可能是來找節目組領導的吧,反正不至於會這樣明目張膽的找她。
誰知,下一秒,顧岩當著眾人的麵,忽然喚她:“奚菲。”
她一怔,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發懵的自己呆了兩秒。
他這是要乾嘛?
他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嗎?
但是他都叫她了,不搭理好像又不太好。
她回頭看他一眼,語氣中狐疑和警惕參半:“.......乾嘛?”
顧岩朝門外偏了偏頭:“出來說話。”
奚菲擰了擰眉毛,頂著大家灼灼的目光,硬著頭皮走了出去,跟著他來到走廊外的陽台上。
畢竟他代表的是大公司的領導,如果她不尊重,指定讓人誤會她是因為要跟嘉灃簽約了,開始膨脹了呢。
......
正值盛夏,夜晚的空氣裡還帶著一股悶熱。
陽台空曠,黑燈瞎火的,連盞等都沒有。遠方淡淡的路燈和頭頂的皎月,借過來一點微光。
奚菲站到他麵前,看他一眼:“你的腿都好啦?”
他垂眸睨著她,沒什麼表情的反問:“不好能站你麵前?”
“.......也是哈。”
顧岩看了她兩秒,又問:“上次讓你考慮的事怎麼樣了?”
“啊?”奚菲反應過來,原來是找她問這事啊。
她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躲開他的目光,怕他發火,小聲答:“我已經答應嘉灃了。”
“......”顧岩咬牙,低頭盯著她。
奚菲不吭聲,也不看他的眼睛,視線落在他微敞的襯衫衣領口。
顧岩忍了幾秒,可是心理越想越惱火。最終,他忍不住了,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
奚菲一驚,抬頭看他,人往後退了一步,後背貼住了牆。
黑暗裡,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臉頰的輪廓卻在此刻顯得異常的淩厲。
奚菲心裡惶遽不安,微微動了身子,想要從他與牆縫間挪出來。隻是下一瞬,她渾身一個機靈,他忽然抬手壓住了她的肩膀。
她腦子一懵,整個人都僵住了,驚嚇的後背直冒汗。
他這是要乾嘛?
“奚菲?”他低著嗓音喚了她一聲,腳下又朝她走了一步,腳尖撞上了她的鞋尖。
她心尖一顫,微微縮起肩膀,稍稍把腳往後又挪了點。
“彆亂動。”他彎腰湊近了她一些,聲音很輕:“我腿傷還沒好全。”
奚菲擔心撞到他,緊緊貼著牆,真不動了。
他見她這麼聽話,低笑了聲:“比以前乖了嗯?”
奚菲呼吸顫抖,隻聽見昏暗裡,他的聲音異常的沙啞清楚:“其實,”他緩緩道:“你想去嘉灃也行。”
她緊抿著嘴唇,在黑暗裡眨了下眼睛。卻聞見他的氣息漸漸靠近,帶著一抹淡淡的煙草味。
他離她越來越近,說話時,發燙的呼吸噴在她的鼻尖:“但你必須用彆的方法補償我。”
奚菲下意識的緊緊閉上眼睛。
黑暗中,她感覺到他的唇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