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給相公報仇。”
洛斯眷那一下,真的給那幾個字戳中了心臟。
很多年後,當洛斯眷回首這一生,他都會覺得,他的故事開始於這樣一個陽光和煦的秋日的午後,明豔漂亮的女人拎著染血的椅子笑著回頭說“給相公報仇”。
那笑容,在秋日暖麗的光線裡,純真絕美,印在他腦海心尖,洛斯眷終身不忘。
但當下,洛斯眷還不知道這種複雜的感情是什麼,他還在思考著,要不要讓錢月和洛寒澤狗咬狗,反正他們互毆就好,他看戲。
可他莫名地就不想這樣,他不想那個漂亮純真的女人為他手染鮮血,尤其是洛寒澤的鮮血。
於是,他嗬止道:“住手。”
淺枂聽到這聲“住手”,臉上那種冷漠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斂了一點,她腮幫子鼓了鼓,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拖著椅子來到洛斯眷麵前。
易程見到那把染血的椅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去保護洛斯眷。
洛斯眷製止,然後靜靜地看向錢月,他竭儘所能地推測著她此刻的情緒,猜測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博取他信任的一出苦肉計,但是,他無法說服自己了。
大抵,這個拎著椅子往洛寒澤身上砸的身影太帥了,以至於他不敢往那方麵想。
淺枂停手,是覺得她即將做的這一切太血腥了,她覺得她相公柔弱又膽小,看到這一切肯定會嚇壞了,所以,她來到門口,把洛斯眷的輪椅推得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低聲安撫道:“彆怕,很快的事情。”
說著,又拖著椅子前去殺人。
錢瑞這會兒終於有了反應,他直接喊了她全名:“錢月,你這是在犯法。”
女孩一臉純真無辜:“什麼叫犯法?”
她是真的老古董,上次來人間是春秋戰國,那時候非儒即墨,基本沒法家什麼事兒。
淺枂有關於人類的印象裡,就沒“犯法”這倆字,她隻是繼續拖著椅子去追逐洛寒澤。
洛寒澤是真的感受到了死神的腳步聲,他開始哀嚎,開始求饒:“彆殺我,求你了,彆殺我……”
一麵哀求著,一麵瑟縮著逃跑,這個手段逆天的商場霸主此刻露出了極為難堪醜陋的一麵。
淺枂追逐過來,舉起椅子就打算往下砸。
但洛斯眷再次嗬止了她:“錢月,住手。”
淺枂輪椅砸到了一半,最後還是沒砸下去,隻轉頭,疑惑不解地看向洛斯眷。
洛斯眷歎息,他剛回來沒多久,並未曾打算直接暴露真實意圖,但淺枂今天這一出,他是如何也藏不下去了的。
但他仍是堅持道:“這是我自己的仇,我會親自來報。”
其實,到底是不是他親自報仇洛斯眷沒在乎過。
他在乎的隻是,男人的尊嚴……
他就覺得,這種事,你出手,算什麼事兒……
而且,哪怕他覺得錢月就一神經病了,但他仍是不希望她手上有案底。
今天在場的證人太多,要是她真的殺了洛寒澤,她這輩子是真的毀了。
淺枂聞言,看了一眼洛寒澤,又看了一眼洛斯眷,最後權衡再三,就拖著椅子走到洛斯眷麵前,然後把椅子遞給了他,說:“那你上吧!”
淺枂估摸著洛斯眷對親自殺了洛寒澤有執念,便打算把最後一下留給洛斯眷。
洛斯眷看著手中染血的椅子,無奈地搖頭。
他的婚後第一天,真的有些詭異啊!
他忍不住吐槽道,這到底是怎樣奇葩的婚姻。
那邊,洛寒澤見錢月離開,立馬起身,迅速地打開錢家院子裡的大門,跑了出去。
錢家原本雅致溫馨的院子,短短幾分鐘,就變得血腥和混亂。
錢溪回過神來,立馬跟著跑了出去,追逐著洛寒澤,打算陪他去醫院。
錢瑞則攙扶著妻子前去裡邊休息。
洛斯眷道彆離開:“錢教授,我們先回去了。”
錢瑞自是沒意見,他隻是禁不住看了一眼自己那怪物一般的女兒一眼。
洛斯眷神情淡然:“沒事的,洛寒澤不敢報案的。”
不僅不會報案,恐怕隻會把這一切捂得嚴嚴實實的。
也就是說,今天,洛寒澤吃了個啞巴虧,但相應地,洛寒澤會更加警惕,會加強安保措施,洛斯眷恐怕再也難有好的殺他的機會了。
錢瑞再度看向錢月,歎息一聲。
淺枂和洛斯眷上了車,易程發動車子離開。
車子駛出錢家,來到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淺枂也顧不得看窗外新奇的景,而是問洛斯眷:“剛才怎麼不讓我殺了他呀!”
洛斯眷有一堆的理由,但看著身邊這個毫無常識的家夥,他覺得,解釋不清,就隻好回答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淺枂“哦”了一聲,但不忘承諾道:“等你想殺他又殺不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跟我說,我去殺。”
洛斯眷唇角抽搐了一下,卻仍是本著先糊弄過去的打算,胡亂“嗯”了一聲。
淺枂卻突然想到了什麼,道:“易程,你能開回錢家麼?我的解藥落在錢家了。”
洛斯眷有點崩潰。
這個女人,可以掄起椅子砸人,卻是連大姨媽都不知道。
他真的無比心累,都不知道自己娶了個小孩,還是娶了個智障,但他罕見地有了耐心,回了一句:“家裡還有。”
不就是姨媽巾嗎?哪裡買不到呀,為什麼還要回錢家拿,生怕嚇得你爸媽不夠慘嗎?
洛斯眷算是難得的好心了,偏偏,淺枂壓根不領情,她悶悶地回:“那些不一樣,那些醫生說了有用,家裡的那些……哼哼……”
洛斯眷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是覺得他會毒死她。
用大姨媽毒死,這奇葩腦回路也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