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語醒來。
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一夕之間,丈夫突發死亡,孩子也胎死腹中。
她父母和弟弟緊急趕來。
魏思語看到父母弟弟後,忽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還要再扇時,被弟弟衝上去抓住手:“姐!”
魏思語終於痛哭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們的,非要嫁給梁運輝……更不該不聽你們的,非要跟他來清市……”
都到這種時候了,指責又有什麼用?
父母就算再恨鐵不成鋼,可看著女兒栽這麼大的跟頭,心還是跟被剜了一塊一樣疼。
護士進來說:“魏醫生,梁醫生家裡還有什麼人來嗎?老太太之前急怒攻心暈過去,這會兒已經醒了,哭個不停,要你過去。”
魏思語攥緊拳頭,一言不發。
魏媽媽氣得直接站起來:“叫誰過去?我閨女這床都下不了,叫她上哪兒去?”
護士歎氣。
魏思語握住媽媽的手,示意媽媽彆衝護士發脾氣,她說:“我打電話給她女兒,叫她們過來吧。”
護士想了一下:“魏醫生你把電話號碼給我吧,我來打。”
魏思語鬆了口氣:“謝謝。”
護士也是心疼不已。
魏媽媽這才得空問女兒:“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說出事就出事?”
魏思語:“阿輝那邊我也不清楚,之前還說不嚴重,各項檢查數據也都正常,不知道為何,忽然就出事了。爸媽你們,進出醫院都戴好口罩,千萬不要隨便摘口罩,現在趕緊就戴上。”
見女兒堅持,魏爸魏媽和弟弟都戴好口罩。
“那孩子呢,到底怎麼回事?”弟弟急忙問,“之前打電話,你不是說檢查都好好的嗎?”
魏思語眼淚瞬間流下來……
魏媽也氣得渾身發抖:“這老虔婆,真是……真是……作孽啊!”
沈畫此刻正在和G省呼吸傳染病學專家交換意見。
不確定梁運輝的死亡跟他感染H18新型禽流感病毒有沒有關係,現在必須排除一切因素。
梁運輝的母親死活都不同意解剖兒子屍體,不過魏思語簽字了。
她是醫生,她也想知道丈夫到底是怎麼死的。
明明之前還
好好的,忽然就急性呼吸衰竭死亡,連個過度都沒有,搶救也救不回來,到底怎麼了?
其實按照公共衛生安全的相關條例,即使家屬不簽字,解剖還是要做。
沈畫沒有參與解剖,但她看了解剖的全過程。
“肺部急性病變,伴隨全身多器官急性衰竭。”
“現在的問題是,前期沒有臨床症狀。”
“其中那位肺炎患者在使用抗生素後肺炎明顯好轉,肺部X光片顯示也都趨於正常。死者從入院起一切數據指標都正常,隻是普通感冒症狀,這兩天甚至所有感冒症狀都已經消失,無咳嗽無發熱,可忽然之間,就全身多器官衰竭,伴隨急性呼吸衰竭死亡。”
“再對其他幾位感染者進行全麵檢查。”
其他幾位感染者原本心態很好,可得知梁運輝忽然死亡之後,那些感染者情緒上就也恐慌起來,不斷詢問醫生有沒有事。
醫生也沒辦法給出保證。
所有感染者再次進行全麵檢查。
檢查結果,依舊是感冒,肺部有輕微炎症,血液檢查結果,白細胞什麼基本上都正常,這個數據擱在臨床上甚至不需要用藥,或者用一點消炎藥,讓患者自愈即可。
對患者心臟、腎臟、肝臟等的檢查,同樣顯示一切功能正常。
現在越發不能確定H18禽流感,在感染者的死亡中扮演什麼角色。
淩呈煒親自趕到清市,主持開會。
今天的會議規格非常高。
部裡、省裡、省會專家組,全都來人。
首位是給淩呈煒這個防疫司副司長準備的。
接下來就是各級彆的專家。
第一排的,無疑就是核心人物。
這次會議的重點是在各位專家醫生身上,各級領導都隻能往後坐。
因為各級領導來得著實不少,清市這邊為了表示重視,市裡的一把手二把手,相關領導都到了,隻能坐在最後一排。
衛生局的局長勉強撈到一個小凳子坐,像閆正濤這個疾控中心的主任,就隻能站在最後了。
但即便如此,能進來這間會議室,哪怕是站著,對閆正濤來說也是資曆。
後排都坐好,前排才開始進場。
一位又一位知名的呼吸病學和傳染病學專家相繼入場,被引導著依次落座。
很
快,第一排除了主位,就隻剩下兩個位置。
接著,淩呈煒副司長和鞏自厚院士一邊交流一邊進入會議室,兩人依次落座。
坐在淩呈煒第一下手位的,就是清市呼吸傳染病學專家、工程院院士鞏自厚,他被臨時任命為人感染H18禽流感研究小組的組長,負責指導和治療研究工作。
鞏院士主導過多次呼吸類傳染病的治療控製工作,經驗非常豐富。
此時,第一排還有一個空位。
眾人都紛紛疑惑,那個位置是安排出錯了嗎?
其他位置都有桌卡,寫著與會者的姓名座次,隻有那個位置,什麼都沒有。
市領導在詢問秘書:“會議安排出問題了嗎?是座次安排的問題,還是有人沒到?淩司長和鞏院士都到了,這種規格的會議,誰會遲到?”
秘書也不清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閆正濤心神一動,彎腰低聲跟市領導說:“書紀您稍安勿躁,會議是淩司長著人安排的,那個位置應該是給一位非常重要的專家留的。”
市領導看向閆正濤:“你是……小閆。”
“對的領導。”
“你怎麼知道那是給重要專家留的?你認識那位專家?”領導問。
閆正濤笑笑:“她應該是快到了。”
閆正濤可沒忘記,沈畫除了農業部動物防疫特邀專家之外,還有個衛生部衛生防疫專家的頭銜。
梁運輝死亡時,聽說沈畫都已經上飛機了,又被緊急攔下來……
但閆正濤也不會把話給說死,萬一不是沈畫呢?
正在這時,沈畫匆匆入場。
底下坐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這種場合遲到,如果是鞏院士,或許還可以說是有緊急情況,這位誰呀?
再一看,這麼年輕的一位女同誌,看起來就跟醫院的實習生差不多,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沈醫生到了,快請坐。”
淩呈煒本來在跟鞏院士低聲交談,看到沈畫來,立刻笑著讓她入座。
引導員引著沈畫坐在了……第一排的那個空位!
第一排坐的可都是專家,如鞏自厚這樣的院士,剩下那幾位雖然沒有院士頭銜,可也都是呼吸病和傳染病學領域裡赫赫有名的專家。
這小丫頭跟那一排專家坐一起,明顯格格不入。
她到底誰啊。
很多人心中都有疑問。
但這種場合,顯然也不是他們提出疑問的時候,待會兒開會討論時,就能知道這位的路數了。
隻有閆正濤,在看到沈畫進來時,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
領導看向閆正濤:“就這小姑娘?”
閆正濤笑道:“領導您可彆小看了沈醫生,她可是農業部動物防疫特邀專家,也是衛生部衛生防疫特邀專家。另外,她還有一個身份。”
“哦?”領導相當驚訝。
閆正濤笑道:“她是喻老弟子,目前國內唯一被第一代領導稱為國手的喻老,現代中醫的奠基人。”
一圈領導都驚著了。
“小閆,你怎麼認識這位專家的?”領導問。
閆正濤:“沈醫生是我大學同學,我是她副班長,那位死亡的醫生感染者梁運輝還有他妻子梁思雨,跟我們都是同班同學。”
領導頓時驚訝,又多看了眼閆正濤,“小閆你可真是,這麼重要的情況都不彙報。還有梁醫生,是在工作中感染病毒意外死亡的,這種奉獻精神太難得,有關部門必須做好善後和家屬安撫工作……”
會議開始。
在助手介紹了基本情況之後,淩呈煒沒有廢話,直接發問。
“鞏院士,您的看法呢?”
鞏自厚:“目前尚不清楚發病機理,甚至無法確定患者突發死亡跟H18新型禽流感有關,還需要對患者進行嚴密監控,暫時不急於使用藥物治療。”
其他專家也都點頭附和,小聲討論著。
在目前患者各方麵都正常的情況下,貿然用藥,尤其是濫用抗生素,會給患者留下十分嚴重的後遺症。
在無法明確發病機理的情況下,沒有一個醫生會隨便用藥。
淩呈煒直接看向沈畫:“沈醫生,你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