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所有患者的症狀都是普通感冒,隻有一例出現肺炎症狀,在使用抗生素後肺部陰影消失,感冒症狀也消失,但他體內的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卻沒有消失,他體內也沒有產生抗體,因此不能算是已經自愈。”
鞏院士:“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個,患者症狀輕微甚至無症狀,肺炎的問題亦不能確定和新型禽流感病毒有關。”
沈畫點頭:“各項病理檢查
上都沒有太大問題,隻是普通感冒。但是從中醫的角度上來說,病人邪氣入侵、氣機不暢,可用藥調理,輔以針灸,使邪透外達。”
“這個時候講調理?”
沈畫:“西藥講對症下藥,中藥更多是從調理入手,更強調自身,自身強大,邪氣不侵就不易生病,邪不勝正則病氣自消。”
淩呈煒問:“H18新型禽流感病毒,是和病毒感染有關。中藥、針灸,能殺死病毒嗎?”
沈畫道:“中醫沒有細菌學說,很多人認為中醫沒有對微生物的認知,但是中醫溫病的病原說一直在發展,並且提出了獨特的溫病病因理論。單說理論可能不夠明朗,舉幾個例子,1952年的石市流性乙型腦炎,1955年的京市乙型腦炎,1957年G省廣市的流行乙腦,中醫療效甚佳,且無後遺症。這三種都是乙腦,但在中醫治療上,卻使用的是不同的方子,因地製宜因人而異,都達到了極好的治療效果。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查閱一下資料。”
“在西醫上來看,這些都是同一種病毒導致的,病原相同,那麼治法必定相同。”
“可在中醫上,以上例子已經說明,同一種治療方法不管用。”
“因此對於中醫來講,病原體是細菌還是病毒,隻能作為中醫辨證論治的其中一個根據,不能一概而論。”
“中醫的著力點不在對病原體的認識上,而是在人的自身,內部,病原體入體之後,邪氣與正氣的鬥爭。”
“中醫沒有細菌學說,沒有微生物學說,中醫是把這些都概括在了邪氣之內。”
沈畫:“說這麼多是因為,目前找不到病因,無法發現病毒對感染者前期造成的破壞,那按照中醫來說,就不必去找病毒,而是從調理病人自身出發,調護正氣,祛邪散邪透邪,邪氣不存,病氣自除。”
說到最後,沈畫又開了個玩笑:“西醫的抗生素不能濫用,但中醫祛邪調理之方,療效如何且不說,首先它安全,沒有後遺症。也就是說,即便無功,它也不會有過。也正是這種安全,可以讓大夫能夠隨著病人症狀變化,不斷調整藥方,直至起效。”
淩呈煒看向鞏自厚:“鞏院士,您說呢?”
鞏自厚:“目前來說,這的確是最好的
辦法,對我們來說,病人的生命健康是排在第一位的。征求病人意見,願意使用中醫療法的,立刻安排開始治療,不願意使用的,可作為相關對照組。”
“那如果所有人都願意使用呢?”有人問。
梁運輝的死亡,已經把原本心態很好的感染者們給嚇壞了,關鍵是抽血拍片又都查不出來病因,這時候如果說先用中醫調理,大家肯定也都願意試試,總不能像梁運輝那樣,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忽然死了。
鞏自厚:“我們不是以實驗為目的的治療,而是以救人為目的。一切以救人為先,實驗可以在實驗室做,不是非要對照組。”
會議結束之後,淩呈煒跟沈畫、鞏自厚單獨聊幾句。
鞏自厚:“原來是喻老的弟子,喻老現在身體怎麼樣?”
寒暄幾句之後,回歸正題。
淩呈煒:“沈醫生,有把握嗎?”
沈畫:“我覺得早發現早治療,應該不難,關鍵是到了後期,邪氣全麵爆發,各器官功能衰竭,就很難了。”
淩呈煒:“能確定跟H18有關?”
沈畫:“還是因人而異。像那位肺炎患者,他的症狀及早表現出來,用對應的抗生素治療,效果還是很好的。但若是一直不爆發,反而是壞事。”
鞏自厚點頭:“這個H18跟以往的禽流感病毒都不一樣,必須慎重再慎重。”
淩呈煒:“目前感染控製情況還算不錯,對清市周邊所有禽類養殖場、以及農戶自養禽類進行一定範圍的撲殺,到現在為止,還沒在其他地區發現H18。實驗室那邊已經有結論,H18的傳染性強,但在生物體外環境中也易消殺,常用的消毒液、酒精,甚至是生石灰,都對H18有很好的消殺作用,不易通過皮膚接觸感染,醫用口罩的防護能達到95%,且H18在自然環境中存活時間隻有4到6個小時。”
鞏自厚鬆一口氣:“算是好消息。”
G省廣市中醫協會也指派專家,共同參與對感染者的治療。
沈畫喻老弟子的這個身份還是相當管用的,即便有人不服氣,但隻要沈畫出手,對方就無話可說。
誰都有傲氣,但這些人也不缺眼力,到底是吹出來的名氣,還是有真本事,一出手就知道。
正如之前猜測的那樣,所有感
染者沒有人排斥中醫治療。
在檢查無法發現端倪,西醫上無法用藥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把中醫當成了救命稻草。
另外G省這邊民間對中醫中藥,本身就有極大信任度,中醫療法實施起來幾乎沒有阻力。
沈畫和中醫專家組分彆負責這11位感染者。
沈畫和幾個助理醫生一起,負責3位感染者的治療,剩下的8位由其他醫生負責。
但所有患者,在針灸之後沈畫都要重新檢查一遍。
“這是南派的五行針法?”沈畫在檢查第二組時,微微挑眉問道。
這組是由中醫協會的以為專家負責,不過負責針灸的則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醫生,楚兆。
楚兆對著沈畫,頗有幾分傲氣:“沒錯,就是南派的五行針法,當下中醫針灸領域的第一針法!”
沈畫笑了起來。
楚兆皺眉:“你們喻派金針名氣的確大,但業內更認可的還是我們南派的五行針法。”
這話倒是事實。
喻派金針封穴,學起來太難,以至於在喻派都幾乎斷了傳承,更不用說其他人想學了,壓根兒學不了。
而五行針法門檻較低,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很多醫生學針灸,學的都是五行針法,可以說,五行針法占據了針灸的七成江山,一點兒不為過。
沈畫點頭說道:“五行針法確有過人之處,但就這個病人來說,你太急於祛邪透邪,行針過放,護正不足,導致病人正氣亦有少許外泄……”
沈畫取了醫院通用的針,當著楚兆的麵又給病人紮了一針。
她笑道:“針法不是一成不變,你可以再多琢磨一下。”
楚兆有些愣。
她這指點,這麼容易的嗎?
楚兆忍不住說:“你們喻派金針……不是一向敝帚自珍嗎?也不是說敝帚,我沒那個意思,喻老的金針非常有名,可你們從來都不肯外傳……”
沈畫笑了:“我剛用的隻是普通針法。我們喻派金針倒也不是不肯外傳,隻是針法難度太高,門檻太高,一般人連入門都做不到,就談不上傳授不傳授了。若是有天賦,且用於正道,我們當然願意傳授。”
楚兆皺眉:“門檻太高?”
沈畫點頭:“你們五行針法雖然不算頂尖,但不得不說非常適合傳
播學習,門檻低,用心練習都能學得差不多,對常見病的治療也很有效,對中醫針灸方麵的貢獻,的確要比我們喻派金針大。”
楚兆臉色不怎麼好看。
五行針法的確易學,但想要學到頂尖也非常難,他爺爺被稱為楚一針,就是把五行針法用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楚兆一直不認為自家的五行針法比喻派金針弱。
畢竟喻派金針現在隻活在傳說中,而他爺爺的楚一針,可是受到整個中醫學界認可的!
沈畫又衝楚兆笑了一下:“是不是很不服氣?但真正的喻派金針,就是要強過你們南派的五行針法,隻是因為學習的門檻太高,以至於傳承起來特彆困難,不是誰都學得會的。”
楚兆臉色有些沉:“針法不就那幾種,一通百通,隻是根據患者病情不同,針對不同穴位使用不同針法。其實說白了,是要辨證和針對穴位用針的問題。怎麼可能學不會?”
沈畫:“你學過才會知道難不難學,若你能入門,自然就會知道喻派針法和五行針法,是有根本上的不同,也就明白喻派針法的真正強大之處。”
楚兆:“我可以學,但你們喻派肯教嗎?我可是南派的。”
沈畫看他:“你是南派楚一針的……晚輩?”
楚兆點頭:“對,楚一針是我爺爺。你肯教我喻派針法?你們喻派一向……”
沈畫不等他說完就點頭:“我肯教,隻要你願意學。但學不學的會,得看你的天賦。另外……若你學會,達到入門的地步,就也是我喻派弟子了哦。我們喻派不介意你是南派弟子,但你也得承認自己喻派弟子的身份。”
楚兆:“……”
沈畫笑:“這樣,我先帶你感受一下喻派金針的玄妙之處,能感受到,你才有學入門的可能,若是完全感受不到……那我就沒有浪費時間教你的必要。等你感受到,再好好考慮是否要學,是否要承認自己喻派弟子的身份。”
楚兆的表情不斷變幻。
沈畫笑笑:“隻是帶你感受一下。怎麼,你是很怕被我們喻派金針的魅力征服?”
楚兆咬牙:“行,我倒要看看,喻派金針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沈畫笑了笑,帶楚兆去了魏思語病房。
見
到沈畫,魏思語勉強露出一個笑臉。
沈畫說道:“思語,這是楚醫生,G省廣市中醫院的老院長,楚一針,聽說過嗎?這位楚醫生,是楚一針的晚輩,我請他來一起給你看診。”
魏思語:“我的情況……”
沈畫擺擺手:“無需多言。”
魏思語抿唇,伸出了手。
楚兆給魏思語把脈,又在她腹部進行觸診。
“病人產後胞衣不下、惡露不儘……其實就是胎盤殘留,一般來說,病人會更傾向於做清宮術,也應該立刻做清宮術取出殘留胎盤!”楚兆嚴肅地說。
魏思語看向沈畫。
她的情況沈畫知道。
昨天早產時,胎兒娩出,可是胎盤卻沒能完全娩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胎盤還留在宮腔。
醫生當時就給她做了清宮術,但隻取出來了一小部分,還有一部分無法取出。
一般產婦在產後,子宮會進行收縮壓迫血管止血,若有胎盤殘留,則殘留物會影響到子宮收縮,會導致持續出血,而且殘留胎盤還會引發子宮感染。
這種情況就要立刻做清宮術。
可在清宮術之後,她的胎盤還是沒能全部取出,情況就比較危險了,她隨時都有大出血的可能。
現在醫生采取保守治療,還是希望她的胎盤能夠在乾預之下,能夠自主剝離,娩出體外,若保守治療不起作用,就得考慮手術取出胎盤。
手術取出胎盤,就有可能大出血,在出血無法止住的情況下,醫生會選擇切除子宮保命。
魏思語的情況就屬於這種極端情況。
胎盤植入。
正常情況下,胎盤是附著在子宮壁的,但魏思語的胎盤,一定程度上侵入了子宮肌層,這也是她產後胎盤無法自然剝離的原因。
醫生雖然給了保守治療的方案,但這種方案成功的可能性極低,現在隨時都在監控著魏思語的除雪情況,一旦發生大出血,那就沒得考慮,立刻進手術室進行手術。
沈畫開會之所以遲到,就是因為聽說魏思語的情況,趕來給魏思語做個快速檢查。
魏思語家人想要保住魏思語的子宮,但如果真的情況危急,那也隻能以女兒的命為先。
魏思語自己,在剛剛經曆丈夫和孩子死亡的打擊之後,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