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整理好,她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去趕飛機了,也不知道霍延收拾好了沒有。
剛要去敲他的門,手機響了。
“思語?嗯,我11點鐘的飛機……你在哪兒?”
沈畫微微皺眉,“你說什麼?”
停頓片刻,她說,“好,我過去看一下。”
剛掛斷魏思語的電話,閆正濤就也打了過來:“是我,班長給你打過電話了吧,嗯,我現在帶設備和試紙條過去進行檢測,但估計檢測結果沒那麼快出來,現在隻是跟市裡報告了情況,市裡的意思是想先確定了再往上報,不然的話虛驚一場又是好一場折騰,但我想著萬一真是……”
掛斷電話,沈畫想了一下,還是給淩呈煒又打了一個電話,說明情況。
淩呈煒說:“好,那就麻煩你過去一趟檢查一下,如果跟H18有關,立刻向我報告。”
關於清市這邊的做法,兩人都心照不宣。
現在才剛剛宣布說H18控製住了,已經消滅病毒,現在又忽然發現疑似感染,甚至還有人疑似因為感染而死亡的情況,一旦曝光出來,清市這邊必然麵臨巨大壓力。
當地有關負責人不願意在沒有確定的時候就向上報告,也是能理解的。
但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現在什麼都不確定,也談不上隱瞞,但一旦真有疫情發生,當地若是不重視,認為不通過上級就可以自行治療結束,那問題可就大了。
現在衛生部防疫司的專家都已經撤走,目前隻有沈畫還在清市,讓她過去是最合適的。
隻是,要怎麼跟霍延說呢。
霍延推門進來,就看到沈畫有些糾結的表情。
“出什麼事了?”霍延立刻問。
沈畫:“之前跟你說過,魏醫生和他丈夫都是我大學同學,他丈夫前些時候不幸離世,由於防疫調查才剛剛結束,魏醫生也差不多坐完月子,她丈夫要安葬,她跟著回村……剛剛魏醫生給我打電話,說她丈夫老家的那個村子,疑似發生H18疫情,且有人員死亡……我得去看一下。”
霍延微微皺眉:“危險嗎?我跟你一起過去。”
沈畫搖頭:“我自己去,我有把握不會感染,要離開也簡單,你跟著過去的話,我會分心。
”
霍延抿唇,他想了一下,沒有堅持:“那個村莊應該比較偏遠吧。”
沈畫點頭:“應該是,否則的話在之前的消殺中,肯定會排查的。”
霍延:“你什麼時候出發?”
沈畫:“馬上就得出發。”
霍延把他的手機遞給沈畫:“把我手機帶上,再帶幾個充電寶,我手機能打衛星電話,信號比較好。”
沈畫沒有推辭。
霍延說:“你手機留給我,有任何事情,第一時間電話聯係。就算沒事,有時間的話,給我報個平安。如果你失聯超過24小時,我立刻帶人過去找你!”
“……好。”沈畫答應下來,又看向霍延,“那你,一個人留這兒行嗎?”
霍延:“畫畫,我是成年男人。”
沈畫噗嗤一笑,“對,進寶是成年男人,那能照顧好自己吧,等我回來。”
霍延忍不住瞪了她一樣。
霍延又把電話的主要功能密碼全都跟沈畫確認一遍,把她的麵部信息也錄入。
下樓之後,讓來接她的閆正濤稍等一會兒,他拉著她去了酒店對麵的商場。
速乾衣速乾褲,防風外套,山地靴,還有驅蚊液手電筒之類的。
沈畫無奈:“隻是去看一下,去的地方雖然有些偏僻,但也不是深山老林,不是去徒步旅行,不至於的。”
霍延不由分說地叫她帶上。
沈畫也沒拒絕。
但讓她跟懵的是,他給她買了一大包吃的喝的,然後裡麵竟然還有兩包……衛生巾!
沈畫吃驚地看著他。
霍延耳朵都紅了:“我……記得好像是這兩天,你好像一直都這個牌子……”
看某人脖子耳朵都紅透了,沈畫不由失笑。
她是醫生,對這種正常生理現象沒什麼好羞澀的,可看霍延這樣子,她心中有種很莫名的感覺。
“嗯,謝謝。那我走了。”
霍延送沈畫上車,又特地留了閆正濤和他帶的兩個技術員的手機號,以防聯係不上。
“走了。”沈畫衝他擺擺手。
車子一路前行,轉彎,他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從車子的後視鏡裡消失不見。
沈畫這才收回目光。
閆正濤也衝她一笑:“男朋友?感情很好啊。”
沈畫沒反駁。
跟閆正濤沒有解釋的必
要,雖然也是同學,但閆正濤做人做事目的性太強,又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斬獲,他們注定隻能是普通同學關係,連普通朋友都不必提。
因此,沈畫更不會給閆正濤任何可疑信號。
“倒是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男人。”閆正濤笑著說,“以往在學校追你的那麼多,長得帥的,家裡有錢的,你都沒看上,原來喜歡這款啊,看起來很黏你。”
黏她?
好像是有點兒。
“他在這兒陪你快一個月了吧,不用工作的嗎?”閆正濤好奇地問。
沈畫:“他自由職業,現在休息。”
閆正濤點頭:“做計算機方麵的?碼農做好了應該也挺能掙錢,我有個高中同學在巨華通訊上班,年薪百萬很輕鬆。這年頭,做什麼都比公務員掙錢容易啊。”
沈畫沒多說什麼,拿出手機給霍延發信息,叮囑他記得戴好麵具多出門走走,不要一直窩在酒店裡,而且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
梁運輝的老家的確很偏僻。
從清市到縣城,再從縣城到鎮上之後,還要再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才能到村。
更離譜的是,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搞農村公路村村通,絕大多數的地方,哪怕是山區,也大多都通了水泥路。
可這邊,竟然還是以前的土路。
山路旁邊就是懸崖,這要是一下雨,哪裡還敢走啊。
到村口,閆正濤他們的手機信號都隻剩下一格,隻有2G網絡,根本無法上網,勉強可以打電話,但是信號很差,通話的時候肯定是斷斷續續的。
問了村裡人,找到梁運輝家。
喪禮已經辦完,但家裡的東西都還沒拆。
魏思語的爸媽和弟弟也都還在。
見到沈畫到來,魏思語爸媽立馬迎出來:“沈醫生你可算來了,思語正在村衛生室。”
魏思語爸媽壓低聲音說道:“前好多天,村裡就有雞鴨和野鳥等死亡,他們也沒在意。後來村上好些人感冒,也隻當是流行感冒,村裡醫生抓點藥吃了就算了。那段時間市裡安排下來排查,因為說是一定範圍內所有雞鴨鵝家禽這些都要被撲殺,來這邊排查的人是他們這個村的人,上上下下的就給瞞了下來。上麵發下來的藥,他們舍不得喝就屯著,說現
在沒病沒災的喝什麼藥,等有個感冒發燒的時候再喝。”
魏思語爸媽歎氣:“以往隻知道他們這邊的確是偏,卻沒想到能偏成這樣。關鍵是他們這個村子還特彆封閉排外,真是想不到,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的村子。”
沈畫問:“有人死亡?”
魏思語爸媽說:“人還停在後山,思語這會兒在村衛生室,今天去衛生室的人好像更多了。我們本來想離開,思語不讓,說是……擔心我們已經感染,一旦跑出去就會傳染更多人……”
沈畫點頭:“思語的考慮是對的,麻煩你們先再等等,閆主任,讓人給他們做個測試。我們立刻去衛生室看一下情況。”
趕到村衛生室,裡裡外外圍了一二十人,外麵這些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都在著急地讓衛生室趕緊發點藥。
魏思語看到沈畫他們,剛進出來帶他們進去。
外麵的村民就在問:“是不是縣上安排的醫生來了?帶藥了嗎?我這身上有些難受,給開點什麼藥?”
魏思語:“大家稍等,先讓醫生給三娃看下,三娃的情況有點兒嚴重。”
“運輝媳婦,你會不會看病啊,運輝到底咋死的?”
魏思語不想跟這些人爭辯,帶沈畫進屋,閆正濤留在外麵安撫其他人。
衛生室裡有一個簡陋的診室。
診室裡放著一張更加簡陋的床,就是這邊常見的手工打的竹床。
此刻竹床上躺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皮膚粗糙黝黑,骨節粗大有肌肉,手上都是老繭,顯然是乾慣了農活的人。
少年此刻喘著粗氣,整個弓成蝦米,一張臉憋得通紅,看得出來他在很努力地呼吸,可卻根本吸不到氧氣。
沈畫立刻給少年做檢查。
魏思語在邊上說:“昨天有一位村民死亡,現在還被停放在後山。村民們都中了邪,要找人來驅邪才行。今天一早,感冒的人更多,我趕來衛生室這邊,發現大家都症狀都跟當初醫院的那些感染者差不多,我就有些懷疑……”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村民們都特彆害怕村裡養的牲畜被撲殺,因為上麵即便是給人補助,這補助也發不到他們手裡,所以他們寧肯瞞著,也不會主動上報。也正是因此,他
們害怕走漏消息,從H18爆發之後,上麵下令撲殺周邊的牲畜時,這個村子就相對封閉起來,村民們平時也極少出門,生活用品在村裡完全能自給自足。”
“不過村頭小賣部的兩口子,前幾天剛出去鎮上進貨,我現在也不確定他們時候感染。”
閆正濤臉色很不好看:“魏醫生,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H18,不要引起恐慌。”
魏思語看了閆正濤一眼,沒多說話,等待沈畫的結論。
沈畫則直接讓閆正濤和他帶來的人,給這些有感冒症狀的人都做一個病毒快檢。
她現在根本不能耽誤,立刻要救治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在晚一會兒,這男孩就沒救了。
男孩氣道不明原因腫脹,肺部有自發性氣胸,肺功能減弱……簡單來說就是,他要窒息了!
沈畫立刻想起來,梁運輝的死亡原因是急性呼吸衰竭,伴隨全身器官突發功能性障礙。
此刻,眼前這個男孩的情況也可以說是急性呼吸衰竭。
從脈搏上看,男孩的身體情況非常混亂,似乎有不明因素在攻擊他全身,從氣道到肺部,再到全身主要臟器……
從西醫上來說,是不明因素。
對中醫來說,就是邪氣。
邪氣入侵,正氣不足。
沈畫不由分說,立刻開始給男孩行針,同時讓閆正濤和魏思語他們去準備藥材。
魏思語臉色微微一變:“這邊的藥材肯定不足,得從外麵買,你說要什麼藥材,我讓人去買。”
閆正濤立刻說:“不行,不能把感染者放出去。”
沈畫:“那就打電話讓人送進來,需要大量的藥材,一定要確保藥材的年份和質量。”
魏思語親眼看著,沈畫幾針下去,原本憋得一張臉通紅的男孩,這會兒竟然能呼吸了!
沈畫卻還沒挺,還在繼續行針……
十五分鐘之後,男孩的症狀完全得到緩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麵色也恢複正常。
魏思語趕緊問:“三娃,你覺得怎麼樣?”
三娃捂著自己的胸口,“嫂,胸口剛才疼的不行,我使勁兒吸了好些氣進去,可越吸就越覺得憋得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沈畫有一次給三娃把脈,說道:“村裡能找到艾草嗎?”
三娃立刻:,,,